这种举目无亲的孤独,对我来说,是多么熟悉。何况能为大夫人解忧,我义不容辞。想到这便放下捣杵:“夫人,能让梅花长久不谢的法子,因果倒有一个。”
大夫人吃惊地瞧着我,眼里没有怀疑,只有迫切:“你这孩子当真有办法?”
我认真点点头,大夫人、素秋互看一眼,满怀期待。
我忙忙去库房搜罗出烧药膏时用的小铜勺一柄,取两根红烛剪碎在铜勺里,脱去屋里的灯罩,就这样用烛火烧化铜勺里的蜡烛,使其变为红色的蜡油。素秋帮着准备了一碗凉水瓷碗及光秃的枝桠一蓬。
趁着蜡油还没凝固,我攒着四指在凉水浸了浸,再往蜡油里一点,继而捏在光秃的枝桠上。如此反复几十次,原本空无一物的枝桠上多了骤然添上了红艳朵朵‘腊梅’,大小形状不一,仿着作出含苞、盛开两种姿态。
虽不是十分真,但胜在蜡烛四季都有,处处可得,不是稀罕物。在没有腊梅的季节,当作替代也是好的。
素秋看呆了,缓缓道:“因果,你是如何想到这么便宜又巧妙的办法,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蜡烛还能做成梅花?!”
大夫人望着蜡油做的梅花又望望我,忍着眼角的泪,嘴边放出笑意:“佛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孩子,你这是在救人。”
温冲不知道何时来的,一脸正色静静站在门外,大川为他掀着棉帘,手上开始微微颤抖,小声地说:“爷,奴才的手好酸呐。”
大夫人见温冲来了,立即对他招手:“冲儿你来得正好,快说说,娘手里的这枝梅花如何,远瞧着是否能以假乱真?是因果想出的法子,这孩子千种万种的好,你是不知道。”
大夫人当着温冲的面这般夸奖我,听得我心虚着红了脸。
温冲走进屋中,直视着我说:“是有趣,别有一番心思。”
“娘早与你说过,因果兰心蕙质,娴静聪颖,你若能娶她为妻,是大造化。”
大夫人此言一出,我的心更虚了。兰心蕙质……娴静聪颖……把我夸得像九天玄女下凡,我哪有这么好。
大夫人是铁心要撮合我与温冲,想尽办法创造机会,这不,交代温冲打伞,随我同去归善庵把蜡油梅花、月钱一齐交到四夫人手里。
今天是初一,除了晓翠苑每条路上都有温府的下人走动。温冲可是堂堂温家三少爷,他给我打伞,旁人看去,岂不诡异。我怀抱着花瓶尽量往伞外躲,一路上温冲一言不发。
不说话最好,温冲身上有种莫名的威严,不大敢直视他,多看几眼怕是要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