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说这件事有些不合时宜,白月立刻止住嘴。
端起星宙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又说:“谢谢,我觉得我睡了一觉力气好了,药放在哪里?之后我可以自己煎。”
星宙叹了口气,捏着碗又转出去,背对着她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白月收住泪,笑道:“我用什么眼神了?是你想太多。”
白月跳下床,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突然离开被窝的寒冷袭来,她打了个喷嚏。
星宙咚地放下碗:“你在床上躺够三天,别下来。”
又加上一句,“瑶华一族的事,你说也罢,不说也罢,不用想会给我造成什么负担。我现在没有负担。”
白月再也笑不出了。她躺回被窝。
宋大婶踏进门,看见星宙在收拾,于是笑说:“快过年了,我让我家小女给你写了副对联,你看看写得好不好。”
星宙的脸上又挂起淡淡的笑,有时候他竟觉得在人间这么过也挺好的,平凡,却有最平淡的快乐。
星宙扫了一眼,是四处可见的农家对联,朴实无华,他笑着收下:“写得好。”
宋大婶归家,自家女儿小铃铛就在门口候着,瞧见母亲:“先生说怎么样?”
宋大婶看着面相乖巧的女儿,心软了一片:“他说写得好!”
小铃铛喜出望外,当即就想到隔壁看星宙,但因为害羞,还是迈不动腿。
等到了傍晚,借着给宋大婶送菜的借口,她干脆利落地走到星宙家门口。
还未敲门,就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像个雏莺一样,好似带着撒娇。
“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话说出口,白月觉得很不对。
又加一句:“我的意思是,只有一张床,我在中间摆点书什么的,隔开来睡。”
她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看星宙,“你怎么能就坐在车轮子上面睡呢?我虽然不大懂医术,但长久坐在那里面也不好吧?何况,现在还是冬天。”
星宙执笔在灯下书写,灯火映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白月移开目光,静静等他回答。
“好。”
白月失眠了。她睡在里面,隔着一层书,她还是能感觉到星宙的气息,如此真实,让她心安。
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是满目的血红,鼻子里好像还有那血腥的味道。
那日,魔族不知如何破除了瑶华族的结界。
千万魔军踏着黑云从天而来,而白月还在瑶华河上悠哉地钓鱼。
她不像其他同族,一心提高修为。
她习惯了慵懒。
一场屠杀过后的大光明殿时,自己的亲姐曦衔珠,身体发散着肃杀魔气,她手里提着母帝的头颅,对她说:
“这么久才来,你真是个废物。”
往常宠爱她至极的姐姐,此刻视她如仇人。
她拼尽全力却无法伤及曦衔珠一寸。
白月才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为什么当初不努力,不好好提高修为?
这样,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姐灭族,也不会在听到星宙死去的时候束手无策。
星宙在另一边,同样陷入了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