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观陶老道,还有隐先生都未发现我眉心的异状,只是看出炉鼎先天不足……”
“方才乔大叔轻点眉心,平复莲鹤方壶鹤鸣带来的影响,才引发异状;后来那阵铜鼓声中,眉心涌出涓涓暖流……”
陆安平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寒症根源在脐下,暖流则从眉心上游涌出……会不会是某种修复炉鼎的方式?乔大叔偷偷种下?
——极有可能,乔大叔这样出神入化的修行人,比陶崇昼他们高深太多,手段近乎神仙。
人身炉鼎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万四千毛孔……想来眉心是极重要的一处,不然乔大叔也不会指点辟邪驱鬼时往眉心贴符……
“能感应天地灵气,知晓道门修行的五大境界,懂几分《悟真篇,没有人指点,也是一头雾水!”
陆安平叹息了声,忽而心念一动,眉头不由得微皱。
——若真是乔大叔一早在眉心种下修复炉鼎的法门,为何还指点我去宁封仙府?还有飞出的各色法宝,莫非是乔大叔故意放出?
陆安平倒吸口凉气,只觉乔大叔身上有太多秘密,仿佛一座宝山,偏偏自己就无从揣度,两手空空。
陆安平思忖片刻,决定入静吐纳,看眉心是否有所反应。
怀中驻颜丹略散着清甜气息,陆安平坐起来,双足跏趺,身躯挺直,张开两肩,手结定印于脐下。
紧接着他两眼微闭,舌舔上颚,几次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后,头脑变得清明而空灵,紧绷了大半日的心神终于彻底放松。
身躯如入云雾,轻飘飘的,陆安平觉得口中清甜,一滴滴津液顺着舌根,轻轻咽入喉管,进而流入腹中。
“吞津咽气是人行,有药方能造化生……”
陆安平想起隐先生所诵《悟真篇,不由得暗叹,“口中津液入腹,饥饿感缓解许多,怪不得隐先生说琴心境便可辟谷不食!”
“果然修行种种,还是要切身体悟……”
莲鹤方壶内的天地灵气比初阳谷中浓郁许多,甚至清气中偶尔可见丝丝淡金气机,游走不定,或许便是隐先生说的仙灵之气了!
陆安平决定暂时不管那缕缕黑气,想象天地灵气从周身毛孔中渗入,浊气从毛孔中吐出,旋即一丝丝天地灵气渐渐贴近肌肤、钻入毛孔,浊气跟着吐出。
只是呼吸吐纳外,陆安平不知道如何去做?
隐先生讲身具资质,能感应气机,借助此身炉鼎吐纳天地灵气,便只凤初境,也就是如今的状态,但是三田九窍、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如何打通,他并没有毫无头绪。
他意守灵台,感受着天地灵气一点点进入体内,浊气从毛孔渐渐排出,眉心却没有半分异动。
“难道真的无用?”
陆安平心中疑惑,正准备放弃时,一缕仙灵之气从鼻腔渗入,眉心似乎跳动了下。
看来眉心被乔大叔点过,确实有些变化……陆安平不由得窃喜,旋即加快呼吸吐纳的节奏。
周围灵气奔涌起来,那萦绕的黑气似有所感,跟着贴近陆安平肌肤,向周身毛孔钻去。
甫一靠近,陆安平只觉万千根冰寒的针尖刺入肌肤,疼痛难忍,险些咬断舔着上颚的舌头。
“大约这黑气便是乔大叔修行道法所化……”
陆安平睁开眼,咽下口中最后一滴津液,回想起乔大叔收服莲鹤方壶所度黑雾,以及黑龙元龙引发的阴寒感,不禁有所明悟。
“怪不得乔大叔说修行他所练道法,自己只会死得更快……这般冰寒狠厉,怕早就勾动寒症发作!”
“那乔大叔到底有没有修复炉鼎的方法,眉心又是怎么回事?”
陆安平轻声念叨着,摸了摸额头,周遭仍是一片旷野,上空浅白得接近虚无,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与铜鼓仙斗得如何,还有蜀山派那位商无缺追上没有?”
陆安平握起那枚卵形石,不由得担心起方壶外的世界。
……
……
符离郡城上空,商无缺握着白虹剑,仿佛凭空出现。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头戴如意冠,脚踩丝云履,月色下透着数不尽的潇洒。
他虽年过六旬,商无缺仍是青年模样,面孔清瘦,两眼漆黑如点墨,透着股坚毅神色,只有眼角生了些细纹。
六岁为大师兄鹿神子代师收徒,七岁便打通周身窍穴,进入琴心境,九岁至腾云境,十五岁至晖阳境,又花了十年功夫提升至乾元境,自此他的面貌再无变化,修为却不断精深,甚至隐隐摸到天劫那丝门槛。
他甚至有感应,若非这几十年为蜀山派行走天下、匡扶正道,或许修为可能更进一步…….
只是蜀山派名声受损,传承又青黄不接,需要有人挑起大梁,挽回摇摇欲坠的威望。
自长眉真人开宗立派以来,一千三百年,蜀山弟子无不以匡扶正道、斩妖除魔为己任,同道宾服,邪魔畏惧,何其风光!
可惜百多年前,他从未谋面的师兄袁丹期勾结魔教,以至岭南道灭魔时走漏风声,玄门正宗损失惨重;另一位师兄齐无物身死,李长庚重伤而归,更遑论其他同道,毕竟连几位降世真仙也都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