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商无缺那般级数的剑仙不论,单从桃花教余长青、余霜父女驭使倚兰剑来看,余霜较多借用指诀,远不如腾云境的余长青那般闲庭信步。
这瞎子怕是琴心上境的修为......
陆安平立马判断出瞎子境界,但饶是手持元青藤、五阴袋中也有镔铁棍这般杀器,苦于不懂驱物御器的法门,眼见那团剑丸飞来,也只能止住身形,向后掠去。
与此同时,蛰伏在血肉中的金蚕不停噬咬,令他刺痛不已,连祖窍中扶桑叶所化暖流效用也似弱了些。
呲溜!呲溜!
剑丸似有生命一般,银光吞吐,划破月凉如水的夜空,紧追不舍。
“程叔这剑丸终于出手,这小子要交代在这里了!”
侯轻辰从水面浮出,抹了把脸上水珠,纵身跳到旁边的舴艋舟上;紧接着,他的身上泛起一片迷蒙白汽,那身华服瞬间变得干燥。
“你们几个,盯紧点!”
他用剑指了指前方,目光中的贪婪更盛,而后转过身,望着舴艋舟上那道瘦弱、佝偻的灰色身影。
瞎子姓程,也是黄鹄山三元观下来的,单论剑诀,并不比父亲侯绍弱。
后来程瞎子修为难以进步,这才下山,协助父亲打理黑鱼寨的生意,偶尔出手对付些修行人。
那剑丸便是三元观所赐下,寒光凌冽,不知斩杀过多少散修!
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得意,翘首望着船上不停奔窜的少年、以及滴溜溜的银色剑丸。
程瞎子似乎察觉到他内心想法,喉咙咕哝,声音分外干涩:“不要掉以轻心!”
“是!”
侯轻辰面色一惭,将宝剑紧握手中,百窍内灵气涌动,运转起《玄元经》。
——正是侯绍偷偷传下、三元观的根本道法。
陆安平只觉头顶凉飕飕的,剑丸所化银芒飘忽不定,却是冲着阳窍、祖窍、玉枕等大窍而来。
似乎感受到他的急切,金乌扶桑图所化暖流汩汩而下,渐渐将金蚕压制,然而三苗蛊物阴狠,仍不忘重重咬上最后一口。
“该死!”
陆安平刚迈出一步,便觉刺痛,额头生出豆大的汗珠;紧接着,那道剑丸便切到右侧脑后,脖颈登时感受到寒意。
啪!
没有半分迟疑,陆安平运足丁甲神术,元青藤甩出道残影,末梢如刺,狠狠地撞上那团剑丸。
耳畔嗡嗡直响,那剑丸略微偏转,悄无声息地划断几缕头发;与此同时,巨大的反震穿过元青藤,搅得他身形踉跄,险些摔在船上。
“陆公子!”
吴英男隔着窗,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不碍事的.....”
陆安平轻应了声,嘴角挤出笑意,跟着身形暴起,脚下涌泉诸窍灵气涌动,向船帆上攀爬。
他怕剑丸伤及船上众人,故而一意将剑丸引开。
“好法宝!”
程瞎子叹了声,这少年不懂驱物御器,单凭那道青藤便能逼退剑丸,便足见法宝的品阶了。
客船陆续有人醒来,连父亲也翻了个身,吴英男偷偷望着空荡荡的甲板、以及近处的水寇,听着上空传来的帆布撕扯声,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陆安平也是一样着急。
体内灵气渐渐薄弱,而且圆月即将至中天,待寒症发作时,便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眼前剑丸灵巧,难于招架。
先前几番斗法,击杀姚化龙时有意纵其神魂入祖窍,借金乌扶桑图湮灭;夷陵城中,破五岳真形符也是借金乌扶桑图,可那毕竟是符法虚影。
——眼前有形剑丸,他总不敢如此尝试!
不过十几息功夫,船上两道帆便洞穿了无数窟窿,缆绳散乱在落在地上,连正中那道桅杆也摇摇欲坠,发出咯吱脆响。
陆安平瞥了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船家,当即提气跃到船头,眼前波涛轻泛,身后剑丸滴溜溜迫近。
砰!
桅杆终于坠下,一头直挺挺砸入湖中,激起阵阵浪花。
剧烈的晃动中,满船人终于惊醒,纷纷踉跄着,看着船身略倾,不由得吵闹起来。
吴肃揉了揉眼睛,望见女儿面带泪痕,咕哝了声:“怎么了?”
“有水寇!”
吴英男紧握紫玉笛,转过头,神情复杂道:“爹爹,先别妄动!”
陆安平一个鹞子翻身,勉强避开剑丸,回望船舱暂时安好,心中泛起懊丧:“本想击退黑鱼寨,却险些连累众人!”
正当此时,眼前泛起阵漩涡,身侧剑丸分明停顿了下,他没有犹豫,纵身跳下船,向那瞎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