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样菜给她夹过一点后,他才开始吃,“而且,父亲还有大哥都曾跟我说,判断一个丈夫合不合格,只需要看一点,就是他的妻子过得怎么样。”
正在吃饭的顾思嘉,在听到他这话时不自觉地慢下了动作。
靳若尘自然注意到了,顿了顿后,薄唇轻启:“上次我在我爸面前提起我哥,我知道你一定听见了。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还是无法面对当年那件事。”
顾思嘉轻轻点头,伸手,掌心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背:“我知道。所以,我也不会主动来问。”
他笑,伸过另一只手,覆住她的手:“我们是一家人,你有权利知道。”
似是沉沉地陷入了一段深沉而浓烈的黑暗记忆中,男人那双恍若洗濯过的黑曜石般的眼瞳,此时蕴满了痛楚:
“我哥哥他,没能等到我认识你的那时候,就离开了。所有你才不知道他的存在!”
见他双唇紧抿,侧面看去面部线条绷得隐隐发颤,顾思嘉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是陷在何种悲恸中,心疼得如刀绞过。
靳若尘叹了声气,放下手里的筷子,声音低幽地开口:“大哥大我七岁,他的脾气秉性和你的哥哥很像!温柔又儒雅,虽然出身豪门,却从来都平易近人。我爸妈关系不好,总是吵架。只有大哥陪着我,我妈打我的时候,也只有他会来拦着。”
他第一次认识到哥哥真正面目的那个夜晚,大雪纷飞,零下的气温像要冷了世间的人情温暖,像药埋了世间的罪恶黑暗。
妈妈在不知道第几次挽留爸爸无果后,把才只有三岁的他拖到她的房间里,用麻绳绑住自己的手腕在床脚,连续不断的、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
而后,她许是觉得不够解气,从旁边拿了父亲平时用的一把冰球棍打下来。
棍棒如同雨点,被束缚住的自己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任由它不断地落在幼小的身体上,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小小的男孩,痛得脸色惨白,浑身痉挛,痛苦几近绝望地抽噎着。
在奄奄一息的那一刻,有道熟悉的身影闯进屋子里,拦下了母亲手中的冰球棍,并使劲夺过来,摔在地上。
他已经几乎失去意识,寒气侵骨,如剁如绞,浑身被冷和疼狠狠地侵袭着,却在这时感受到一道温暖的怀抱,好像有抹暖阳拨开了云翳照进来,融化了所有黑暗和寒冷。
在昏过去的时候,他听到来人和母亲大吵:“阿姨,您和我爸的婚姻不幸福,是你们的事情,您没有资格在这里拿阿尘出气!”
母亲疯了似的,歇斯底里地对他大叫:“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母子俩的事,给我滚。”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实在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是在那道怀中,在听着母亲的嘶吼声中,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那房的格局大小、装修风格,还有家具用度都和自己的差不多。
红肿的面颊此时凉丝丝的,很舒服,隐约泛起一丝痛意,他看向身边的男孩,他正目光柔暖地看着自己,在见自己醒来时,唇角微扬:“你醒了。”
那抹笑,恍如清风皓月。一如自己有记忆时,第一眼见到的他的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