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赵公子没有亲自去陆府向王苑提亲吗?”
我又惊又疑,这其间到底有什么误会,怎么将王苑掺和进来了?
管家喃喃道:“这件事还真稀奇,小人真没见到那位赵小哥儿,来府上的只有赵老爷、两位兄长以及说亲的孙媒婆,所以约在画舫的相亲会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确有不妥。下聘定亲当日,男方需由长辈、同辈、媒人一齐陪同出面,双方长辈互相问名,交换帖子,如果女方收下男方的聘礼,则代表接受了这门亲事。听管家这话,要与王苑定亲的主人翁不在场,婚事岂不是中途作废了?
管家又道:“赵、王两家联姻的原因,多半与赵老爷子在朝堂上的事情紧密相关。赵家的聘礼虽然送过来了,赵老爷也亲自与主母交换过草帖,合过生辰八字,问卜测字皆无遗漏。可是赵小哥儿不露面,两人的婚事还是块悬石,没着落呢。”
我暗自思忖片刻,说道:“这样的大事必然引起一波喧哗。”
又叫迎香取来一包银子,交给管家道,“还请小哥费心,帮忙打听一下。赵公子不会无缘无故与我毁约,不知其中是否藏有难言之隐,请你帮我走一趟赵府,见到他本人,当面问个明白。”
管家收了银子,匆忙离去。这一来一去,又过了两日两夜。第三日午后,我再见到管家,他不负所托,果然去城里打探到了赵家的新宅,只是不能进入府中,也没能见到赵士程。他道:“正如姑娘所言。小人没见到赵小哥儿,倒是在赵府外听门口那些仆人说了几句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忙问:“什么传言?”
管家道:“据说赵公子不愿娶王家姑娘为妻,赵老爷子便将他打发去了北方。”
“去北方做什么?”
“那些小厮只说,赵老爷这回可真生气了,若是不娶妻,就将赵小哥儿扔到北疆战场上去。虽说现任象州防御使正是赵老爷家的四哥儿赵士衔,因平定贼寇晋升两品,前不久刚调往北疆,与赵小哥儿有个照应也好。但是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脑袋就掉了。赵老爷真狠心哪……”
管家最后告诉我,左右不过这两三日,赵士程便要备马往北方去了。我心急如焚,二话不说随即推门,却撞见继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到我门前,拦住我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老裁缝与两位老妈妈。
继母冷淡淡地说道:“急呼呼的要去哪里?不管手中的事多么重要,今日暂先缓一缓。还有你爹爹吩咐过,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你在家中好好收收心,别在去街上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胡闹。”
我不喜欢听继母讲话,她一开口我就来气,为什么要抬高自己的身份而贬低别人呢?我从没觉得北辰是不三不四的人,也没觉得喝一口酒就是鬼混、胡闹。
我既不抢劫,也不偷窃,为什么她与老斑鸠一样,总是拿各种各样奇葩的规矩来约束我的行为。可是碍着她是长辈,我是晚辈,又任劳任怨照顾了爹爹十多年,我心中即使积压着再多怨言,也没办法在她面前一吐为快。有许多次想与继母大吵一架,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继母招了招手,指派新来的那个裁缝给我量身定做衣裳。裁缝和老妈妈只记下所有尺寸,却不问我喜欢什么花色、什么绣工,也不问我衣服需要做成什么风格,只顾通身测量一番,然后将所有尺寸送去给继母过目。
我的心思全在赵士程身上,一心想着如何出府见他一面,以为继母只是来给我定制冬衣,所以并没有在意她们的举动。
但继母铁了心要将自己变成门神似的,不管我什么时候出门,早晨,中午,下午,傍晚,她都站在我的门前,用爹爹的话压我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