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门口一言不发的菊酿此时上前,轻扶着思思进了屋子。
屋外的兰香眼眶红了红还是没再说什么便下去了。
菊酿扶着思思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解了,用小木梳一点一点的帮思思篦头发。
思思昨晚宿醉,又生了这一通气,头疼的要裂了,菊酿轻轻揉着思思的太阳穴,一言不发。
思思闭着眼睛也不想说话,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
“我对你们几个不好么?”
“郡主对我们几个是极好的。”
“可你看兰香,唉。”
“郡主也别伤神,人各有志,她若要如此便如此吧。”
菊酿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她除了照顾思思的起居,别的事她从不考虑。
思思让菊酿揉的极舒服,瞌睡爬到了脸上。
躺回床上想睡一个回笼觉,菊酿轻轻将床帷放下遮挡阳光,打点妥当以后便退出了屋子。
那缸被兰香揪的只剩下花梗的睡莲是不成了,菊酿将缸内清了干净,又移了一颗新的睡莲。
刘妈身子越发不行了,怕是挺不过今年了。开春时感染了风寒,拖了这些时日都未见好,熹和将自己珍藏的人参也拿出来给刘妈妈熬了汤药,却也不见如何起效。
五斗这几日也未来沉香斋,想来是日日守在刘妈妈床前。
菊酿想着趁思思熟睡,她好得空熬点粥给五斗送去。
砂锅上煨着的粥正在噗噗的冒着泡,菊酿利索的将瘦肉切成小丁丢进砂锅里。
看着瘦肉在砂锅里翻滚变色,菊酿出了神。
今日看兰香如此为自己的婚姻大事争取,自己是不是也要为了以后考虑?五斗心意自己是知晓的,若是他求了郡主赐婚,自己就托付给他如何?
菊酿没什么大志向,也无心情爱,她只想踏踏实实的度过这一生,小的时候她娘跟她说,女人,就怕嫁错了男人。
菊酿那时尚且五岁,对母亲的话一知半解,父亲还如往常一样,入了夜便出去,子时才归,一身酒气。白日里,母亲要去大夫人房里伺候,自己就趴在花园玩,从假山的缝隙里看身为管家的父亲拉了大姑娘房里丫鬟的手。
那个时候,菊酿大概能懂母亲的意思了。后来母亲得了大夫人的器重,赏赐变得多了,父亲就一声不吭的将那些赏赐变卖拿去赌,母亲的哭喊并没有换回父亲的收敛,反而换回了迎着脑袋砸下来的拳头。
菊酿睡在里屋的床上,四下一片漆黑,能听见的只有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和母亲的哭喊声。
黑夜里,菊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懂了母亲说的话。
后来府里被抄了家,母亲废了大力气才将自己送出了府,辗转流落在人贩子的手里。听说,府里男人女眷都发配了流州,家仆都灭了口。
肉粥噗噗两下没过砂锅浇在火上。
呀——
菊酿才回过神,赶忙将砂锅端离了炉子。
利索的盛出了一罐,又在厨房挑拣了几样小菜,菊酿挎着小篮子走出了厨房。
这厨房是专给下人做饭的厨房,平时她们几个想自己熬个粥炒个菜就到这里来自己动手。
梅兰竹菊是郡主院里得力的丫头,在公主府有些脸面,除了‘淡幽居’的夕月,菊酿也算公主府的红人,走到哪都有人叫一声菊酿姐姐。
刚一出门冷不防的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祥子。
祥子是前厅的扫洒太监,平日里帮着抬个花盆或者搬个箱子什么的。公主府没有小厮,除了护院外,就是太监,太监都是宫里送过来的,年纪小好调教,因着熹和不常管教下人,所以公主府的下人,性子也不似在宫里的那般圆滑,又还挺保留个性的。
像祥子这样的不单单一个。
祥子净身早,喉结都没有,说话轻声细语的。因为某种思思的恶趣味,他现在跟五斗住在一间,五斗高大英俊,祥子又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男人,就悄悄对五斗芳心暗许了。连着几日的献殷勤,五斗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心思这哥们什么路数?
后来知道五斗倾心菊酿姐姐,祥子失恋了。
这两日五斗衣不解带的照顾刘妈妈,祥子想着给五斗送点吃食,就在厨房碰见了刚要跨门槛的菊酿。
“菊酿姐姐好”
祥子先向菊酿问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