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平安离开后，李婶还嗔怪了包拯几句，说他一读书人，跟一群乡下野孩子胡闹什么，包拯只说是为了好玩。

至傍晚吃饭时，包山从县里采购回来，包拯便找到他商量：“大山叔，这包平安家的牛，真跑的那么快吗？”

“嗯，咱普通农家养牛，只为耕地，也不用来赶路，所以不求跑得快，只求耐得住。可包平安他爹包义是拉牛车的，因此他家的牛确实脚程极快，说是村里最快的也无不可。”包山答道。

“那村中还有谁家的牛脚程比较快？”包拯再问。

“你二爷爷包九宽乃是村正，自然常常去县里办事，因此他家牛的脚程不错，但要和包平安家的比，仍差上一点，至于村里其他人家所养，全是普通的耕牛，难说快慢。”

只有包九宽的牛还算快，看来田忌赛马的方式也用不成了，包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嘱咐道：

“明日就请大山叔帮我将二爷爷家的牛借来用一下，另外，我记得大山叔你家也有头牛吧，明日也请一并牵来，还需再替我另寻一头牛凑数，脚程最好要快，但若不快，也是无妨，最后……”

包山闻听，一一点头应下。

次日，天色有些许阴沉，乌云密布，不见阳光。

包拯早早来到院中，练习八极小架，现如今他的刁球功日益精进，单手开石劈砖已不在话下，此时赤手打拳，也隐隐有破空之声。

包山却要比包拯起的还早，天未亮就跑到村中挨家挨户借牛，被他这么一折腾，全村都知道村里的小地主包拯要和车把式包义家的小子包平安在村东头南河河滩赛牛，赌注是包拯家的小丫头桃夭夭。

其实，乡下人娱乐节目极少，村中牧童刚玩赛牛的头几年，还时常有大人特意前去观看，可日子久了，也便不新鲜了，只有些实在闲的蛋疼的小童，为了那几口糖水，才会乐得坚持下去。

可如今不同了，小地主下场比赛，还搞了个新奇古怪的接力方式，最关键赌注还是个小丫头，一时激起了小包村村民的兴趣，纷纷跑到南河滩看热闹。

待包拯吃过早饭，领了桃夭夭、包山，以及三头牛赶到河滩时，此处已经聚集了小包村大半的村民，男女老少，三五成群，一堆堆的聊天说笑。

人群中笑的最欢的，还属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一身粗布衣裳，却眉眼刻薄，脸颊上抹了厚厚一层劣质腮红，半蹲在包平安身旁给他打气，此女正是包平安的母亲陈氏。

北宋时，家主的确拥有买卖赠送丫鬟的资格；而且当时乡下小子想要讨个媳妇，没四五贯钱是不成的；彼时少年成婚，也都选在十四五岁，包山李婶的儿子包东山就是在十六岁成家的，如今包平安已经快十岁，在陈氏看来，包拯的这个赌注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

我去，简直日了锦屏山咯，包拯见到眼前人头攒动的一幕，也不禁惊呆。

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想替桃夭夭出气，另一方面也好让包平安不再纠缠，可如今一看，似乎全村人都深信这个赌注，面对诸位乡亲的指指点点与陈氏春风得意的模样，包拯不屑的撇撇嘴，得瑟什么得瑟，你赢了吗你。

临赛前，早已黑压压多时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天水的重量，洋洋洒洒飘下小雨来，这让比赛被迫提前开始，所幸没有一位乡亲离场，大人小孩都乐得淋雨观赛。

比赛由村正包九宽担任裁判，起点设在南河滩下游，终点设在南河滩上游，全程一里半的长度，每隔半里放置一头牛，进行接力赛跑。

包平安在起点处放置了一头花牛，在末段放置了一头黄牛，这两头牛是属于昨日同包平安一起到包拯家示威的，另外两个小孩的，这俩小孩是叔伯兄弟，大一点的叫包大虎，是花牛的主人；小一点的叫包小虎，是黄牛的主人；而包平安自家的黑牛，则被安排在中段。

倒是不傻，没把跑最快的黑牛放在第一位。包拯偷偷观察了一下后，便根据包平安的排列方式快速制定好己方的顺序，起点处是包山家的黄牛；中段也是头黄牛，是包山从他二弟包海家借来的；末段则是包九宽家的黑牛，是除了包平安家的黑牛之外，全场脚程最快的一头牛。

比赛即将开始，包平安与包拯分别站到了属于自己队伍的花牛与黄牛身后，期间，包平安给了包拯一个嫌弃的眼神，包拯则还了他一个国际手势，尽管包平安并未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