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婆桫没出事!你们走后天帝派遣神官帮我们修葺,只是出了点小状况……”宋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用拇指抵着小指最上面的指节比划了一下,示意不用担心。
婆桫本来靠着鸿冢灵力维系运作,朱枫如锦人杰地灵,但鸿冢因澜沧的反水受到重创,先辈们的灵力再也无法维持运转,连天帝的神官都无可奈何。机缘巧合下,不知是谁当初消息说崇明玉能代替鸿冢,村民与蹊老先生商榷了一下,决定让宋宋出来寻找,于是利用神官与九重天交流的罅隙把人送出来。
这几个月来围绕着崇明玉发生了不少祸患。这块玉就像一方水镜,将心中最不能示人的黑暗照得清清楚楚。和崇明玉纠缠在一起的事绝非有好下场,周涣警觉道:“是谁散播的消息?”
宋宋摇了摇头,奇怪他们怎么都露出异样的神情。
司幽是崇明玉祸的知情人,亦知道碎玉的弊端,叹了口气向她解释崇明玉的种种传说。
婆桫与世隔绝,千百年来避世不出,不知秦皇汉武,又哪会知道这些,宋宋听得瞠目结舌,捂嘴表示不知情。
“罢了,出都出来了,择日将你送回去吧。”司幽叹气道。
“小丫头,那你为何会来幽都,莫非也是来寻阿靖?”闺臣问。
岂料宋宋嘴唇一瘪,泫然欲泣,向他们描述艰酸之旅起来。
原来,蹊老先生是婆桫最博学的人,知道外面市易货物需要用到钱,钱就是各种金银玉石,婆桫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玉石,所以临走前是给她准备了很多财宝的,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就是她不晓得物价,出来的第一天遇到个卖桂花栗子糕。
她肚子瘪瘪,于是很虚心地请教:“你好,你的糕多少钱?”
栗子糕小贩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宋宋警铃大作:“咦,难道要十金?”
最后她掏出全身上下所有金子,买下一块糕。
八宝目瞪口呆,路过的路人目瞪口呆,司幽和闺臣默然。
周涣不禁扶额:“傻……”
雨师妾低声道:“你第一天下山难道不曾这样?”
“哪有,我经常诓师兄师姐们零花钱托人买书本零食,对山下物价很熟悉的……”他否认道,突然意识到当小孩子面宣扬这种事不太好,咳了一嗓子示意跳过话题。
宋宋委屈得掉泪,在婆桫黄金都是弹麻雀用的,所以不太珍惜,但就算她不晓得,小贩也不该这么骗她,她第一天就光荣破产,还是一个富家小姐见她比较可怜,带她回家做护卫。
“护卫是个好差事,那你又为何沦落至此?”
宋宋委屈道:“被举报了。”
“举报理由是?”
“聘用童工。”
“……”
她方才跑到奇人繁多的幽都来,指望学个手艺赚钱。说起来还要感谢刘庭,她本来不知道雨师妾是阴君,多亏他,不然现在指不定躺哪个杂耍摊子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有耳尖的路人偷听八卦,听她讲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义愤填膺道:“丫头,俺跟你支招,下次买东西跟着大妈大婶走,她们去哪你去哪,等她们走了就说老板给我也整一个,保管没人敢起高价诓人!”
“真的可以吗?谢谢!”宋宋点头,捏拳道:“总之我明白了,俗话说得好:一技之长在手,要抓要打都有,孤身闯荡江湖必须拜师,我斟酌良久,决定拜青涯哥哥为师。”
“什么?”
宋宋说出她的理由:“放眼当下,司幽大人和雨师姐姐是鬼族,闺臣姐姐神族,几个人里只有你是人族,我当然拜你为师!”
周涣正要反驳,玄光一闪,掠过几片灰色鸦羽,崔大人抱文书而来,拢起袖子道:“君上,司幽大人,有关刘庭偷习禁术的问题审讯出来了。”
尸鬼是种罪恶滔天的术法,不啻鬼族禁用,在巫里都是备受唾弃的术法,因尸鬼难得,往往炼制一个尸鬼需要猎杀多个活人,才能有足够的怨气支撑尸鬼化。
而刘庭的禁术是从一个巫师那学来。刘家举家迁来幽都时,半路遇到一个灵觋表演戏法,青天白日下尸鬼们先是表演角力,输者会被扔去太阳下自生自灭。刘庭觉得好玩,花重金学习,安定后偷偷绑了个乞丐,今天是第一次出招,但还没来得及显摆便遇到雨师妾,很是倒霉。
周涣先是震惊,继而感到无比恶心。他也捉鬼除妖,可除却作恶多端的恶鬼恶妖,并不轻易致死。雨师妾显然同样厌恶此术此人,在作恶后还能说出那么轻飘飘的话,皱起秀致的眉。
崔珏思量道:“炼制禁术已是大罪,再加上袭君之罪与大不敬之罪,按律处之,当搜查刘家,若还有尸鬼,则罪加一等,此外,刘庭还坦白那个灵觋是在古阴城郊外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