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刚松了口气的周涣琢磨着那锅猪皮冻吃完还得散味,不是回去的时候,于是坐在树荫下将绿豆饼扳成小块喂鱼。
长风拂过,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一团金色旋风滚过来,扑腾一下,抓着自己的手臂亲切且热泪盈眶道:“师父!”
鱼群一哄而散,周涣一头雾水,疑惑地哈了一声,宋宋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动道:“原来您之前都是在激励我,但我愚笨,今日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师父,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当一个大侠再也不拖累你们辜负你们的!”
“且慢,贫道怎么不记得答应了这事?”
雨师妾持伞出现在树下,雨女伞遮挡灼烫的阳光,雾气蒸氲,看着师慈徒孝的一幕,反问道:“昨夜不是说好了?你不忍见她负伤,决定当她的师父传授保生之法,好行走江湖。你难道都忘了?”
宋宋顺着目光继续注视他,眼睛闪啊闪,天真单纯懵懂无知洁白无暇:“雨师姐姐全都交代了,跟我说了师父您的良苦用心啊,还说鬼才骗我,您难道要反悔吗?”
周涣崩溃:她就是鬼啊!你清醒点!
宋宋见他半天不说话,旋即明了,砰砰砰,灯灭了,垂头丧气地离开。
周涣喊道:“你去哪?”
雨师妾答:“回婆桫。”
周涣皱眉道:“怎么突然要回婆桫?”
“崇明玉这条路走不通,只有回去。”雨师妾提醒他。
据他所知婆桫灵气散逸得严重,崇明玉虽说行不通,但未尝不是一个法子,怎能就这样打退堂鼓,何况他逃不脱和婆桫悲剧的关系,周涣百味杂陈,咬牙喊住。
宋宋立马蹦跶回来:“我就说师父您好说话!”
周涣看着她快笑烂的脸,面无表情道:“……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
“太心软可不是好事。”
收徒后的第一件事是教功夫,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将这话具体为“仁者保仁,怂货保命”,他一贯奉行这个打不过就跑的原则,宋宋对此深表认同,本还在为拖后腿一事耿耿于怀,想到今后能帮忙当即眼泛绿光。
她本就会用箭,澜沧从小疼爱她也曾拿繁弱当小孩子的玩具,周涣这个便宜师父在箭术上没什么可以教授的,指点了下灵力诀窍便站在一旁看她实践,适时庭院上空有飞雁掠影,叫声怆然,引人注目,周涣久久没有低头。
宋宋道:“……我觉得我还需要再练习一下。”
周涣道:“我觉得你不需要。”
宋宋转头去看雨师妾,周涣道:“找阿靖也没用,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宋宋噫了一下挽弓搭箭,箭簇染着明光撕裂长空,但离飞雁所差甚远,连惊都不曾惊扰。
箭练到这里,周涣示意可以歇歇,自己则去街上购置些书本,给她识字用。
江阔云低,翠微山穆,中元节后的阳光还未褪尽的浓烈,雨女伞雾气盈盈,煞是好看,他正要伸手触碰那雾气,耳畔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
“别碰。”
周涣放下手臂:“怎么了?你不是已经让雨女伞认过我了?”
“地府阴气太重,鬼类又自带阴气,与凡人不能太过亲近,否则凡人必遭反噬,鬼气浸骨,命运苦薄短厄,有害无益。”她解释道。
周涣收手:“可我同你相处这么久不见影响,可见是谬误。命运什么的我才不信,命运该如何是由自己决定的,轮不着别的东西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