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十五,懿德长公主跟太后问过安后,被贤妃以叙旧为名请到了藻华宮,懿德长公主久不进宫,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推辞,只得应承下来。
“殿下可是许久未进宫了,本宫实在想念的紧,冒昧将您请了过来,还望殿下恕我个唐突之罪,”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人,说些场面话的本事还是有的,但懿德长公主明显不想和她客套,只道:“本宫还要回去抄录佛经,娘娘有话不妨直说吧。”
“那本宫也就直说了,”贤妃拿帕子擦擦嘴角稍稍掩饰了下尴尬的神色,解释道:“是这样,暄儿这孩子也不小了,府里也该有个操持的人了,我就想着给他物色个正妃,可我这转念一想,檀儿和暄儿年岁相当,也是时候该有个操持后宅的人了,殿下您说呢?”
她的这番话刚好戳中了懿德长公主的心事,顾允檀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龄当爹的都有了,可顾允檀身边也一直没个知冷热的人照料,懿德长公主难免忧心,自己也尝试给他挑过几个合眼缘的丫头,可顾允檀连人都没见一概辞了,也是让人难办的紧。
贤妃抬头悄悄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继续道:“这些个官家小姐里面,适龄的倒是不少,可是这拔尖的就不好找了,咱们燕王殿下又这么出众,普通的姑娘又怎能配得上呢?本宫这正挑的眼花缭乱呢,这不忽然就想起来,上次春日宴,靖明侯家的那位长女表现很是不俗,跟咱们燕王殿下也正是登对,那姑娘燕王殿下也见过,回去可有跟殿下提起过啊?”
懿德长公主笑了笑,并不接她的话茬,宫里这些人的心思她还是能摸个通透的,再者说,登不登对,也要她查过之后才清楚。
“不是要为暄儿挑选正妃吗?怎的又扯到檀儿身上了?”懿德长公主放下茶盏起身道:“本宫这坐了半日也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贤妃纵然不忿,又怎敢强留,只能看着人离开,倒是懿德长公主出宫后突然问起身旁的婢女,“贤妃刚才说的那个姑娘?”
沫笙搀扶着她,笑着解释道:“她刚才说的确有其事,奴婢这些天也听人说了,那姑娘在春日宴上的表现的确出彩,且咱们燕王殿下在宴上对她也是多番维护,登不登对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可是知道咱们殿下可是少有的会为人出头呢。”
“就你贫,”懿德大长公主也跟着笑了,“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若是的确合适允檀又喜欢,本宫又何妨促成这桩美事呢。”
温琼暄要走的路子向来是不给人留余地的,这边懿德长公主尚未摸清钟意的底细,那边一则关于顾允檀和钟意的流言却悄然在京中流传开来。
原本只是顾允檀在春日宴上顺手救了钟意的事,经过流言蜚语一加工,顿时就变的香|艳旖|旎多了,无形的刀子最伤人,这样的流言一出口,简直是在逼着二人成亲。
既然正经的路子走不通,那走些歪门邪道也无妨。对于温琼暄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些不堪的手段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燕王府 ,辛铭也顾不得旁人诧异的目光,脚踩风火轮一般闯了进来,急得舌头直打结,“殿殿殿······殿下,那流言的事你听说没,刚开始只是说你和钟姑娘一见钟情,到现在这已经传的简直就不能听了。”
辛铭一口气说完,这才腾出手去倒了杯茶水来喝,却见芙蓉小案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身着白衣,腰佩白玉,手中还持了一管白玉箫,不是苏怀瑾又是谁?
“苏兄今日怎么也在啊?”辛铭喝完一杯茶这才找到机会说话。
“跟你一样跑来帮我发愁的,”顾允檀满不在乎的道:“我这年纪轻轻的也没聋,你们一个两个真不用特意跑来再跟我交代一声。”
“兄弟这还不是为你发愁吗?怎么就不识好人心了呢?”辛铭焦急道:“现在这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你跟兄弟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顾允檀单手支着太阳穴,斜倚在身后的软榻上,慵懒而又漫不经心的道:“我在想怎么收拾这个传出流言的人比较解气。”
“这倒像是你的作风,”辛铭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
“前日我母亲进宫给太后问安,贤妃向我母亲提起了我的婚事,我母亲前脚刚出宫,后脚这流言就传开了,”顾允檀微微扬了扬下颌,“你觉得像是谁干的?”
“自己儿子还操心不过来呢,她一个深宫妇人这么关心你的婚事做……”辛铭突然止住了话头,心思斗转间就摸清了这里边的弯弯绕绕,险些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道:“这母子俩也太不是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