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上海市的领导开始制止一些学生和市民的过激行为,阻止了准备乘火车进京的学生。紧接着,在京城就发生了□□事件。留京的同学有的因涉事而受到了影响,有的还失去了公职……
“汤潮,你的看法真准,我们俩这次没有更深地参与进去都因为你。”事件发生后,虽然对结果有些遗憾,程琪还是很佩服汤潮对事件的分析和预见。“准?我那是看不准。你不能听说有人游泳出事了,就称赞不学会游泳就不下水的。这样的结果虽然想得到,但我还是不愿看到。”汤潮并没有很得意,他在程琪面前并不好胜,并不像很多人那样在妻子或女友面前爱显示自己的高明。
“你就是看事情看得准,不冲动,想得深刻!你真不像你表面上的那个除了看书,别的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程琪很欣赏地看着汤潮,两只手亲昵地揪着汤潮的脸颊。“嗯,只是个别的‘有时候’才不像。程琪,其实我不认为我这是优点,我有时觉得自己好像从没年轻过,从没有不顾一切地往前闯的劲头,你会被我拖累的。”“为什么这么说?”“你以前是个很上进,什么都想试试的人。我也明白,人应该趁着年轻,多去尝试,哪怕失败也不要紧,就当是摔了个跟头。可我遇事思虑太多,是个不愿冒进的人,禀性难移。我是你脚上的绊索,阻止了你许多的尝试,长远上会影响你前程的。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应该是在读博士。”“什么话?如果这么说,是多亏了有你,当时那种情况下还那么冷静。我要是在学校读博,没你在身边,像我这种性格,说不定这次出事的同学里就有我了。汤潮,以后不许和我说拖累我、妨碍我,我遇到你真的是我的幸运。拖累也是我拖累了你,没能留在你父母身边。遇到了你,我才明白什么叫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读博又能怎样,读研已经耽误了我们三年的好时光,我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补回来。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就是最好的前程。”程琪把头靠在汤潮的胸前,尽情享受着内心的幸福。
话虽如此,程琪心里头还是挺向往母校的学术环境的,对没能读博也是多少有些遗憾的。在自己的工作单位里,程琪真的并不十分开心。单位里本地人很多,很多年轻人本就是研究院员工的子女,人事关系也是挺复杂的。没事的时候本地人在办公室里凑在一起,毫无顾忌地讲着外地人听不懂的上海话,对外地人有意无意地排斥着。有点男孩儿性格般豪爽的程琪从小生长在北方,不太喜欢和本地人相处,或者说是不习惯上海人的性格,觉得上海的男人太算计,女人太精明,都挺难真心交往的。只有下了班,吃过晚饭,挎着高高帅帅的汤潮一起轧马路,或者在宿舍里相拥在一起看书、看电视节目,才是程琪一天最开心的时候。所以在年初研究院要在浦东(当时还叫黄浦)设立分院的时候,征求刚刚参加工作半年的程琪的意见,愿不愿意去分院工作时,程琪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单位里很多人是不愿去的,上海多年流传一句话,“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浦东似乎算不上是真正的上海。浦东好多地方在很长的一段时期,也确实不属于上海管辖。
研究院那时还是化工部的直属单位,单位位于上海市政中心地带,地理位置优越,但也就限制了它的扩展空间。随着社会对化工产品产量、品种需求的增加和产品的升级的需要,以及化工企业数量的增加,研究院急需扩大技术支持服务范围来适应形势的发展,加上消息通天,在浦东开发前,提前在浦东设了新院。这样,程琪每天都要坐摆渡船过江,再换乘公交车去上班。虽然路上辛苦些,但新院新人和外地人的比例要多得多,也更有新的气象,工作起来心情要好很多。
不久,每天跑通勤的就变成了汤潮。新院建好后,配套建了一批住宅楼,解决新院员工生活上的不便。因为当时大家都愿意要浦西的房子,浦东建的房子并不沿江,当时算是离浦西较远,属于新开发地段。生活设施配套还不完善,所以分配起来并不紧张。不够分房条件的职工,如果想要房的话,只要按评分高低交纳不同额度的一笔钱,也可以分得到。所以程琪也要到了一户六十多平米的房子。虽然对住了一年多的宿舍很有感情,这里两人度过新婚最甜蜜的时光,留下了一生难忘的美好记忆,汤潮和程琪还是高高兴兴地搬进新房,两人在上海算是有了自己的正式的家。
没跑多久通勤的汤潮,他工作的化工厂的改造项目也要在浦东开工了。项目拖了这么久是因为在原厂位置改造的方案没有得到上海市规划部门的批准。原厂址在浦西靠近黄浦江边,工厂原以为自己是部直属的国营大厂,又是国家指定的升级改造项目,报批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在原厂址改扩建和上海市的规划及城市环保要求有很大冲突,几个回合下来,全国好几家其它的大化工厂都已经进行了改造。有的升级产品都在国内市场开始上市了,直接后果就是汤潮他们工厂的产品可能将很快沦为市场的低端补充,厂领导这才认清形势。加上已经听说浦东要大开发,为了不被其它单位落下,紧急将方案改为三个分厂整体升级改造成一个生产总厂,搬迁至浦东,将方案中的生产线建在新厂址上。总厂改为公司,总部在原址只保留总部大楼。和生产有关的职能科室下到生产总厂,成为生产总厂下属部门,将在改造项目完成后一起迁往浦东,其他各职能科室留在公司总部,升级为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