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潮一家的出走,朱厂长却是大出意外,措手不及。朱锦江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依然兼着生产总厂的厂长,下一步的目标就总经理的位置。而一旦当上一把手,用顺手了的汤潮会是他留给自己控制公司生产技术的助手。所以他在工厂的一系列的机构调整中,也只在生产口上给了汤潮安排过几个没有实职的副职,一方面平衡各方面关系,避免别人说三道四,一方面也是不想让汤潮为他人所用。而级别上又有了一定的起步,为将来用汤潮时,甚至空降技术部门留有提拔的基础。汤潮这一走,他的一切筹划就全都落空了,而且意识到前景不妙。他心里清楚,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他自己多年的工作基础和人脉积累,很大程度上是把汤潮的智慧和努力工作的成果作为自己工作的重要业绩。而他本人,与竞争对手相比,并不突出。在学历和年龄方面,没有任何优势。他当然想尽力挽留住汤潮,可知道的太晚,木已成舟,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年的七月底,汤潮一家人离开了已经开始炎热的上海,飞到了清爽的加拿大。在温哥华海关办理了入关手续,之后转机来到了南部的温尼伯,开始了在加拿大的移民生活。北美幽蓝的天空,晶莹剔透,令人心旷神怡,汤潮的脸上却是整天阴云密布。程琪已经申请了马尼托巴国际大学的奖学金,准备化学专业硕博连读,因为程琪已有硕士学位,虽然专业有所不同,但基础的许多课程都修过,相当修个硕士双学位,所以硕士的课程不多,主要是为博士学位做准备。汤潮的申请却十分不顺利,学校里一根筋的教授们对汤潮毕业后的工作经历看不太懂,并不认可;而汤潮在大学期间的各科成绩也并不是很出彩,以B和C居多,A很少。汤潮没有办法,只得先到语言学校学习英语,再做下一学期的申请,也可以有点生活的补贴。
程琪很快就开学了,学习环境适应很快,课程也比较顺利,硕士阶段课程也很紧张,但对她来说压力还不是特别大,刚开始的时候主要是语言上不自如。语言关过了不久,课余就可以帮教授辅导本科生了。这期间,他们一家也和几位同样来自国内的学生及其家人成了好朋友。对于情绪低落的汤潮,程琪也比之前更努力地用温情抚慰着,尽可能不让他有太强的失落感。一年以后,程琪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和学业的紧张,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两人给女儿起名汤程菲。
但儿子的学习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国外的教育也达不到像程琪想象的那么美好。汤程鹏被父母送进了当地的一所小学,做了四年级的插班生。刚开始由于语言的问题,适应起来不是很快。一些白人孩子,包括几个香港的后裔在课余经常嘲弄他,尤其是有高年级的小孩合伙欺负他,还在老师面前告状,诬陷说他先打人。在这么明显的谎言面前,几个白人教师却偏袒偏信白人学生。好在程鹏从小调皮,也没少挨训、挨揍,这点委屈并没吓到他,并不逃避。在程琪的督促下,经过一年的努力,聪明的程鹏对学习的环境逐渐适应,学习成绩非常好。和一些同学成了好朋友,也学会了与淘气的同学的周旋。后来,因为觉得学的东西太浅,还曾跳过级。
同样不顺利的还有汤潮。
温尼伯市是加拿大第八大城市,马尼托巴省省会。马尼托巴省过半数以上的人口都居住于这个城市,不过即使这样人口也不多。相比喧闹的上海,这里的环境倒是很对喜欢清静的汤潮的心思,可向学校申请继续深造的失利让他心情始终轻松不下来。在语言学校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汤潮又向几个学校提出学习申请,再次遭到拒绝。从未在学习如此受挫的他,从此彻底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开始接受就业培训。曾经上餐馆打工,做过水电维修工。自卑也让他开始拒绝程琪的社交圈子,拒绝参加朋友们聚会。后来经程琪的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在当地开运输公司的华人。又花了三千多元加币,经过培训,考了个最高技术级别的A牌驾照,在这家小运输公司当上了大货的司机。女儿出生后,责任感汤潮干起活来更加卖力。因为加拿大严格限制司机每天工作时间,汤潮就申请了把按小时计酬,改成按里程计酬,这样就可以设法多跑。
温尼伯在地理上属于加拿大南部,距美国国境仅 96 公里。它是北美一个运输、经济、制造业、农业与教育的重镇,还是加拿大最大的谷物市场和重要的牲畜贸易中心。温尼伯位于红河与阿西尼博因河的交汇处,是大西洋岸和太平洋岸的中点,加拿大国家铁路及加拿大太平洋铁路的交汇点,空中,公路和铁路交通方便,也是东、西海岸海运在内陆的一个支持点,可通过丘吉尔和桑德贝抵达海岸港口。市中心距温尼伯国际机场,加拿大铁路联运机构,都只有几分钟路程,境内有加拿大高速公路和黄头公路并与有名的美国 29 号州际公路相连。温尼伯是加拿大中南部中心工商业城市和重要交通枢纽交通要枢,陆上物流又是整个系统的起点和终点,所以作为大货车司机的汤潮是不用愁没活干。一开始汤潮还只是在加拿大国内东西海岸之间跑,后来业务熟悉了,特别是弄懂了各种报关手续之后,汤潮就开始不限于跑加拿大国内的运输,也跑美国的线路,最远甚至到过墨西哥。
相比之前打工所做过的几个工作,汤潮更喜欢这份开大货车的工作。不需要和过多的人打交道,开车独来独往,无拘无束,沿途可以欣赏到很多风光,收入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