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摇了摇头,缓缓地、带有些遗憾地说道:“你和我不一样。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没有归属感,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在心里到现在也不承认我们是半路夫妻,你就是我的初恋,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而你在青春的岁月里,是属于程琪的在两小无猜的岁月,你是属于我的一位朋友的,也不是我。”“你是说林岚?”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没忘了林岚,终于说出来了吧!”柳月假装生气地说。接着就是释怀地一笑:“我刚才和你说了,之所以对你能有些印象,头一次见面的那天能一下子叫出你的名字,而且一见你就有亲近感,我心里明白,这还是要感谢林岚。我和林岚同学多年,我比你了解她,知道她心里的一些小秘密。从小学起,林岚她没事就老是在画一个男孩儿。那时小,没有很在意,好多小孩儿也都喜欢乱画。到了初中,大家都开始重视学习了,林岚还在画,而且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她就更会去画。我就问她,你不好好做题,你老瞎画什么呀?而且老是画男生,你不害羞呀,不知道学校不让早恋呀!一开始她听了只是一笑,也不说什么。问多了,有一天,她突然反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在幼儿园时,班上有个叫汤潮的男孩儿?我想了想,没有什么印象了!她有点急了,就是那个领我们背语录、背主席诗词的那个!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一点,也想起那个在别人淘气时,总是安静地坐在阿姨身边的那个男孩儿,可长什么样,真的就很模糊了。”说着,柳月看了汤潮一眼,笑了:“所以不是四十年没见,才想不起来你长什么样!十几岁时就已经不记得了。”汤潮也笑了。柳月停了停,又接着说道:“我就笑话她,这和做题有什么关系?再说你画的也不是小朋友的样子!她却很认真地说就你长,他不长啊!我觉得,现在要是汤潮在,遇到不会的问题,是不是就可以问他?我是从那时起,才知道,她从小到大,画的是一个人!你不知道,这两天在你的母校,我就想起当年你考上大学那会儿,全院都轰动了,尤其是我们这些当年考得不咋地的。不过我们都只是羡慕啊,嫉妒啊。可林岚那个自豪,那个气人劲儿,就像你是她家什么人似的。还有,我听说,林岚在学函授的时候,老师对她最满意的作业,是一张男青年的肖像画,说最传神,我估计也是画的想象中的你。”
汤潮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林岚还曾为他而感到自豪,内心突然一翻腾。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说起林岚了,你不是一直在回避她吗?”汤潮有些奇怪。
“回避林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回避林岚的?”“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猜到了。你一直都没离开过莲山,应该有不少从小到大的同学和朋友,而结婚这么大的事却没有同学到场,只来了几个同事,我都不想想为什么,你当我傻呀?那么要回避的同学、朋友,除了林岚,我想不出还会有谁。你那点小心眼!”
柳月明白了,自己耍的那点小聪明瞒不了汤潮,他只是不揭穿罢了,真够沉得住气的,这么长时间都装的像没事儿似的。柳月脸一红,从汤潮的胳膊里挣脱出来,狠狠地捶了汤潮一拳,又挎起汤潮的胳膊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了许多,嘴里却不服气地嘟囔着说:“我躲着林岚,真的不全是怕勾起你的青梅竹马之情。”“还有什么?”“人家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林岚,总是觉得好像我是从她手里抢了你。”“哈哈…”汤潮听了不禁笑出声来。柳月抬头看着汤潮:“你笑什么?”“你是说那天我要是没碰到你,就会遇见林岚?再说林岚也不是单身,见到又能怎么样?”看问题喜欢讲逻辑性的汤潮很奇怪柳月的逻辑。他知道林岚对柳月也存有隔阂,而两个人之间的这种隔阂让汤潮无法理解,要对林岚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自己,这跟柳月有什么关系?
柳月想了想,依然很认真地说:“不管怎么说,你和林岚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我是不是最起码应该告诉她,我遇到你了?可我又不情愿。那么多年她总对你念念不忘的,我真的觉得有点可怕。可作为那么多年的知心朋友,明知道她的心思,我一声没吭就和你在一起了,能没有一点夺人所爱的愧疚吗?我还怎么好意思见她?”
“那现在怎么想开了?”“这回见到程琪姐,就什么都想开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怕,它就不发生。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以后就算是依然害怕,我也要面对。今天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就敞亮多了。心里藏着秘密,并不舒服。汤潮,既然你不嫌弃我,你就要把你心里的想法,烦恼都和我讲,把你的不快乐、不满意都让我知道。以后在一起,你要多说话,不能老是听我讲话,我说的话和你说的没法比。我不懂的你要耐心解释,不许嫌我笨,要帮助我提高。我知道我和你差距太大,可你要想办法让我真的能理解你、懂你。你肯定能做到的,你总是能把很复杂的事情说得很明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不少进步了,不过和程琪姐说的,还差得还远着呢。”
汤潮明白了,柳月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多的想法,都是因为程琪和柳月说了什么。程琪还是在想办法,让柳月能更多地理解自己。离婚这么多年,程琪仍能像个大姐一样关怀着自己,还在想办法帮自己,让汤潮心里一热。曾经和这样的一位知心伴侣走过青春岁月,就是人生的一段精彩时光,也应该知足了,吃过再多的苦也没什么可懊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