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光棍节说分手(1 / 2)罪爱之城首页

年初叶阙去卧佛寺时遇到一个算命的老和尚,老和尚说她今年流年不利且有一劫,若想化劫,需得上香油钱五百。

自然,像叶阙这样的铁公鸡是不舍得花钱包里的那五张毛爷爷的,现在想到这她不禁后悔,因为她今年的劫不是一个,是……一双。

实在若那化劫的均价是二百五,倒也还是划算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世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吃。

后来,这事被她的那位白富美女友宋佳佳知道旁敲侧击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恨他吗?

恨吗?

想那五年感情,若最后只能用一个恨字总结也未免太失败了。于是她只好装作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然后望向北京城被高耸的建筑群割出一片的雾霾严重的天空,说,那大概不是恨,是失望吧。

哀莫大于心死。

凌江的出轨是那二分之一的劫。也可能,是一辈子的劫。

他们的事其实足够人能说上五年,但结束,却只用了短短一天。那是一周前,她从出版社下班回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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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大多数的周五一样,随着五点半那刻开始,她的愉悦值就一路冲破了水平线直奔正无穷而去,虽说她家的那位有事陪不了她,但毕竟今天是双十一,就算是铁公鸡也得拔拔毛的,于是她叫上出版社最要好的同事孙晓蕾一起,特意转了三趟地铁上了西单。

在北京城,西单算是中轴路,那里正二环内的租价,一般人那也就只能想想。是以,这里不单是北京城最贵的地儿,也是北京城最大的商业圈。

叶阙的唇彩快用完了,她打算今天来买一只。虽然说双十一就买一只唇彩这事怎么说都有磕碜,但谁教她是铁公鸡呢。好在孙晓蕾对她这性格也早已习惯,再者说,来西单也就为图个气氛。实在像她们这种文字工作者平时清冷惯了的,见着有人气儿的地方,其实更爱往里钻。

孙晓蕾跟叶阙差不多大,都是处在传说中女性年龄分水岭的二十六岁,不同的是,孙晓蕾还没有主,但叶阙已经有了。对于此,孙晓蕾没少羡慕嫉妒恨过叶阙,叶阙总是笑笑不说话。不过孙晓蕾知道叶阙并不是性子软,她只是对于大部分事懒得去争,何况叶阙长得也确实是好看的,一张略显古典的白皙脸蛋,眉眼间有清纯的味道,身量不算高,却匀称纤细。但听说她的家庭似乎不大好,记得当初一起填入职表格时,她父亲一栏处是空白,名字也很奇怪,叫叶阙……

孙晓蕾一路神游着,等进了西单的华夏商场,才又被琳琅满目的高跟鞋吸引住视线。叶阙自然对这些不敢多看,把她打发进Tata专柜后,就独自一人跑去了露华浓的柜台。说来她以前其实是用Dior的,但自从跟凌江同居后,水准就一路down到了露华浓,这么讲倒不是说凌江对她不好,若是真不好,她也不会跟了他。她只是觉得,既然两个人决定了要这么长久地走下去,那么节俭一点应当不是坏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细水才能长流。

但所谓道理,也许其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被挑战的,好比现在。

多半因为租金的问题,露华浓的专柜设置在华夏商场靠近玻璃墙的偏位,叶阙一边拿着唇彩漫不经心地对着化妆镜试色,一边一个不小心视线就瞄到了玻璃墙后。

说到底那个不小心其实也没那么刻意,毕竟那个女人手里挎着的,是和自己同个品牌同个系列的包包,想这世上大概没哪个女人会真心不在意撞包这种事。所以她的视线一路紧随那个身材丰满的女人,看着她上了一辆更眼熟的轿车。

尾号5287,是他们辛苦摇了一年号才拿到的车牌……怎么会!她的心紧了,视线也像自动近了,索性丢下唇彩,双眼直贴上玻璃墙。

两秒,或者更短。她忽然做出了任何女人恐怕都不会在这个时刻做出的动作,她猛地掏出手机,对着那两个人影按下了快门键。

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这是向来做事滴水不漏的他曾教过的道理。

拍完照片五秒,车里依旧在持续着刚才照片上的亲吻镜头,她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的,可能上一瞬全身的血已经冲上头顶,下一瞬头脑就发出了当机的指令。

……那个女孩子,似乎比她年轻啊。

这是她沉默长达三分钟后仅剩的反应。接下来是柜台小姐那声明明响在耳边,却好似从天边传来的,小姐,这只唇彩你还要不要了?

然后她淡笑了笑,说,要,为什么不要。

真是位奇怪的客人呢,她低头收下票据时听见有人小声嘀咕。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看见自己男友偷情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阻止,而是拍照呢。

这简直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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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回来的一路,她心里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孙晓蕾虽然看出她不对劲,但还是没好意思问,她也更没好意思说。她是和孙晓蕾是在地铁2号线分的手,但直到独自一人换上了地铁10号线,她好像才开始反应过来。她想起他们在刚刚交往时,他曾逗她说她应该是属长颈鹿的,当时她天真地问什么是长颈鹿?他认真地回答说,因为长颈鹿脚底被刺了一下,一周后才反应过来啊。

想到这,她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地就掉了下来。周围有人看见了,默默递来一张餐巾纸。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擦,好像就这样不擦,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铁在黑暗的隧道里高速穿行,像黑色的蛇急奔向幽冷的洞穴,她将脸靠近玻璃窗,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时间也这么长。说起来,那个狭小的地方,大概也不能被称作“家”。

她知道,像这样的故事在北京城里其实日复一日地都在发生,永远不缺题材,却永远也没有新意。她的仅仅是这其中的一个,庸俗、过气、乏善可陈,但这五年,她终究也没有别的故事了。

回到家时是晚上八点半,客厅的钟挂在墙壁在沙沙地走,像岁月在不动声色间悄然流逝。这间33平米的小公寓他们在租时挑选了许久,那时还嫌小,现在看着,居然还觉得大。

她神情恍惚,拿出手机盯看了屏幕好一会,才确定真的没有未接电话。

他们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年寒假她回家,他在除夕夜打电话来,她听见他那头的鞭炮声噼啪地响个不停,他说傻丫头你知道吗,黑龙江现在正下着大雪,但是好奇怪,我完全感觉不到冷。她想象着他冻得发红的脸,小声地嗯了声,他以为是她没听清,于是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叶阙,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隔着那根无形的电话线,跨越幅员辽阔的大半个中国到达耳边时,窗外的烟花已经绚烂地绽放在了深夜的最高空。

那时的时空是近的,就像思念的距离,不管多远,都能抵达。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走出来,却发现根本没那么容易,她从沙发上站起想试着从衣柜里拿出拉杆箱学人玩几天失踪,又不小心看见那件挂在晾衣杆上的,他袖口掉了一粒纽扣还未来及补上的方格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