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方便起身,只能呆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杨心悦走过去,站在床头:“你还好吗?”
“……”
“我给你买药了。”
“……”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
空气里只有她身上散发的风油精味道。
有点尴尬。
她放下药,去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室内转了一圈。
“这个衣服扔地上了,我帮你放洗手间吧。”
她弯腰捡起被凌骄阳随手脱在地上的衣物。
地上的衣服在放入洗衣桶之前,她都偷摸翻找过。
口袋没有。
暗袋没有。
一切能夹带的地方她都仔细检查过,还是没有。
想了想,去翻垃圾桶。
里面只有用过的膏药、棉签、没有别的东西。
听到身后有响动。
杨心悦赶紧装作倒垃圾的模样,拎着黑胶袋出来。
凌骄阳的头从被子里伸出,手横在后脑,正仰面看着她。
她没有由来的心虚了。
“这些事阿姨会做的。”他的宿舍向来只有阿姨进来打扫,杨心悦这么走来走去的,他心烦意乱。
“好说好说,顺手的事。”她嘴上敷衍,心里想着那东西被他藏哪里了?
走到书桌边,上面除一台笔记本,空空如野。
借着擦桌子的机会,她翻开看了一眼,没有压在下面。
凌骄阳看在眼里觉得稀奇,怎么有这么傻的女生,在他眼皮底下翻翻找找的,还一副要给他的宿舍来一个大扫除的理所当然样子。
杨心悦不死心,很想看看屉子里是不是藏了她要找的东西,找了借口:“我宿舍有蟑螂药,要不要给你放一些。这东西就喜欢躲在抽屉里。”
她期待凌骄阳是个怕小强的洁癖男,会立即清理抽屉。
“被我灭了。”
墙角有一瓶杀虫剂,加强型的。
“……”
“药记得吃。”她实在没招了。
他终于别了一下眼睛,看到了药盒。
这是第二次送药给他。
她也注意到他有看那盒子药。
好像能说的都说完了,想找的东西却没有找到。
杨心悦往门口看了一眼:“我走了。”
他没有挽留。
走到门口,她回头:“上次给你的云南白药,你吃了吗?”
他目光闪了闪,半晌才答:“吃了。”
杨心悦勾头看脚尖,“那个,对扭软有好处,用白酒送服。”
“知道。”他的声音软了很多。
杨心悦抬起头:“今天为什么帮我?”
“……”他眼尾挑了挑,脸上的红潮越发没有消退的意思。
杨心悦声音低低的:“做搭档就是要互相扶持,我记着你的好。”
凌骄阳再怎么想绷着脸,听到这话,也是有些动容。
哈城的女生,都这么直接吗?
他眼色微微闪出暖意。
杨心悦:“我昨晚没有睡好,真不是故意的。”
“你想说什么?”他问。
杨心悦:“我重新写份检讨书吧。”
“哦?”
“以旧换新。”她大胆了些,“能不能把之前那份还我。”
“?”
她当他默认了。
从门口奔到床前。
伸手来讨。
他眼望了望她:“你确定要回去?”
“是。”
他在被子里挪了挪:“重新写,就要一万字。”
啥?
这不坐地涨价吗?
“你你你……”她倒吸一口凉气。
凌骄阳:“我什么?”
杨心悦:“你到底有没有看那份检讨书?”
凌骄阳:“我白天上课早晚要训练,哪有那个时间看你幼稚无比的五千字。”
“所以,你只是收着,从没有看过。”她还是不太信。
凌骄阳微微虚眼,想了想:“我不喜欢字丑的东西,所以当天收了后,就不记得放哪了。哪天找着了,还你。”
他早看出杨心悦送药只是一个借口,她是来找东西。
还给她,哪那么容易。
他平日里一贯清冷习惯了,虽说大学里少不得有女生爱慕主动出击的,但他的心思全在花滑上。
那些借口找他学花样滑冰的,有不少还曾经加入了冠宇俱乐部。
不过没有撑过一个月的,均是要死要活的来,偃旗息鼓的走。
久了,他成了众女生眼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神级人物。
因而深大和冠宇都有流传一句话,能在花滑界立足的女生,才有可能走近凌骄阳的生活。
杨心悦将信将疑的审视完,室内简单无比的陈设。
的确也藏不下什么东西。
只差这张床没有检查过了。
呃……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要不我给你把床单洗了吧。”
说着要去掀他身底下的垫子。
他眼尾闪过一丝错愕,她这样急着要找检讨书,莫不是里面还真藏了什么东西。
不行,身为队长,他有义务对队员的思想品德做一个了解。
毕竟花滑队员很多都坚持不了几年,就要面临停滑,转行,升学等等问题。
他帮不了她,但这事跟李潇说说,也算对得起朋友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按住薄被说:“我没穿衣服。”
伸到被子前的手一抖,马上打住。
“啊,我想起了今天得减重一斤,我得去做个运动。”杨心悦转话转得极快,暗说好险,差点就晚节不保。
凌骄阳听到门砰的一声响,一直忍着没有笑的脸,突然崩了。
蒙头缩入被子内,几秒后,他被憋得透不过气,一下子掀开了被子。
手里赫然多了一张纸。
纸在手中扬了扬,往空中一抛,落下来,吹气,纸往上飞。
过一会,纸悠悠下坠,盖在他的脸上。
纸下的脸止不住的耸动。
就在杨心悦进来前,他在被子里脱衣时,看到了枕头下压的纸。
黑暗里,纸上显出几个白色的字。
这是用一种夜光笔写的字。
只有在没有光的黑暗环境下才能看到。
“十六岁,成为他不可替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