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骄阳:“二十几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眼神不好的。”
说完,冰面上传来声惨叫。
有两队队员滑得太投入,根本没有减速,两人直接撞上。
其中一队女生个子小,身体轻,一下子撞飞在地上。
男生来不及刹住脚,从对方的身体跳过去。
连带着男生的搭档,冲向了摔冰的女生。
大家都在停下了动作,往出事的地方看,只看到坐在地上小女生拼命的在叫。
她抬起的两只手中,有一只已经在流血,而她除了发出嘶叫声,不知道做其他任何的反应。
这种场面,并不常见。
杨心悦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她想过去看看。
凌骄阳拉住她站在外围五米开外的地方:“让队医处理。”
杨心悦:“我就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凌骄阳:“站在这,现在这么多人都围上去,谁又比队医更懂得处理?”
听起来有点冷血,但是的确冲上去除了围堵在小女生的身边,她什么也做不了。
凌骄阳:“在试训营最重要的一条,先要学会保护自己。”
杨心悦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刚才他们就一直在冰中央滑,想省点体力。”
她向四周看了一圈,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男伴,一脸心虚的站着。
卫国和郭升叫来了队医。
陈光一把拦住那一对“肇事”的双人滑选手:“热冰训练都朝一个方向滑,你们不懂吗?”
那对选手中的男生说:“我以前都是一对一练,没有上过大课。”
女生小声说:“她没有戴护具,又是相对而滑,哪里想到她都不看人的。”
杨心悦听到这句再也忍不了:“如果速度慢些,至少能避一下。”
女生:“教练就是我们滑速慢,暴发力弱,我们才拼命练的。”
杨心悦几乎让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生给气晕过去。
练滑速与暴发力,表面上看是冰上练习不够,其实恰恰相反,是陆地的肌肉力量训练不够。
有些俱乐部为了多赚学员的上冰费用,同时也是满足学员和家长们急于上冰学步伐滑行,所以在陆地基础训练根本就是做做样子。
甚至有些力量训练,在入门教练那里就是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
所以现在出现一些孩子滑冰时,脚步好像都学会了,可是脚在冰面上滑行时总是不稳定,不能完全驾驭冰刀。
这些杨心悦自是不会跟这女生去扯。
基本功的问题,还真不是她一个学员能跟对方掰扯清楚的。
她叹了一声:“想站在冰面上练速度?但这块冰面不是谁一个人的。”
女生被带走时,杨心悦正好看到了她的手,不是远远的观望,而是看到只连着一点点皮的一根小手指。
红红的,血与肉糊在一起,看着让人揪心。
碰撞她都遇到过,自己也受过伤。
可是这么直面一根几乎断掉的手指,是第一次。
就在那一瞬间,杨心悦几乎腿软下去。
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棉纱类的东西直堵着她的气管。
“嗬嗬……”她连着呼了几口气,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
恍惚间一股力量支撑起她,一只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肩头。
她抖着往对方的身体靠过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怕。”
“断了。”
“不会,能接上。”
“凌哥我还是怕。”
“信我,能接上。”
说着凌骄阳将自己小手指在杨心悦的跟前撑了撑:“你看活动自如。”
杨心悦紧紧握着凌骄阳的小手指,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红色的一条线,线的下面掩着一条褐色的缝合疤痕。
转了一个圈,凌骄阳的小手指是整个被切掉,再缝上去的。
单看不怎么明显。
但两只手对比,会发现左手的小手指比右手要短一点。
这得多痛?
杨心悦嘴巴直哆嗦:“怪不得你说你成不了钢琴艺术家,只能当花滑运动员。”
凌骄阳:“陈年往事,这些你还记得?”
“记得,凌哥,你写在微博上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
“傻瓜,”凌骄阳按了按她的肩头,掌心在她毛扎扎的头发撸了撸,声音淡淡的说,“忘记伤痛,才能轻装上阵。”
最终,除了受伤的小女生和她的搭档无奈退出考核,第一周的末尾淘汰算是这么“意外”的过去了。
全国所有的优秀选手都集中在一起,每一个都想突出重围。
而每一次一点小小的失误,就意思味着离开。
一天过后,冰上的血迹还隐隐能看见,大家都变得沉默不语,再上冰时,所有人都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
成为冰坛勇士之前,流汗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
流血,也只是必经的一道关卡。
药教练,的确是给大家下了一剂猛药——保护自己,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杨心悦因此还戴了两副手套,每次上冰前都自己先检查一次。
合练时凌骄阳为了做动作,取下手套时,杨心悦都会再三叮嘱:“我要是捻转落下时,你要防我的冰刀哈,切着衣服切着你都不行。”
“嗯,切着我了,你负责?。”
“我负责对你终身保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