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谷清,楚明的神色里有着说不清的疲惫,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苍老了许多。
“老朽初到盐城的时候,曾被文娟救过,那个时候觉得她是难得的良善之人,就送了一柄短笛给她。那时她与你父亲也算琴瑟和鸣,夫妻恩爱。”说到这里,楚明停滞了许久,直到月笙递上一杯水,才缓缓的再次开口。
“老夫做的器物因材质不同各有灵性,因琴瑟多为情物,演奏之人与听曲之人心意相通尤为重要。本来你父亲并没有过多留意那只短笛,可有时日久了却发现除了自己并没人能听到那笛音。多方打探之后知道了老夫的存在,由此起了纳为己有之心。”
“私心骤起,人心易变,有了这层贪婪的欲望,他对你母亲也多了防备,久而久之也就疏远了,随后就在外纳了姨娘回去。最开始与你母亲也是相敬如宾,可你母亲不愿透露我的下落,渐渐的你父亲的耐心也被磨没了。”
“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京城中有人极喜收藏老夫所做的物件,就以要将庶子过继相威胁,想要知道老夫下落,你母亲仍然不肯开口,只是终究在来劝我离开的时候,被你父亲跟踪,找到了老夫的所在,你母亲被带回去之后,就被你囚禁了起来,从那时起我就再没见过她了。过了没多久听说你母亲过世,老夫自觉无颜面对故人,从此休手再没做过一物,你父亲虽不死心可还是想要从我这里得些好处,就这么将老夫囚禁着,后来老夫不胜其扰才在这门外布下阵法。直到你们寻来,老夫已经多年没见过外人了。”
听了楚明的话,月笙只能说这世上的万千缘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此事因谷清母亲而起,又因谷清帮自己寻人而破,也不知该喜该忧。
“那封信是你母亲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留下的,虽然我不知写了什么,但她似乎已有预感自己命不久矣。”
从始到终谷清都一语未发,对老人说的话,她没有一字的怀疑,想到这些年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她几乎可以断定母亲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是自己的父亲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母亲有多温柔她到现在还记得,说话总是柔声细语,永远都不会对别人发脾气,那样的人竟然死在自己的丈夫手里。
“岳公子,可否借你的人帮我送封信?家里的人我信不过。”她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父亲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尤君又是父亲找来毁了自己的,此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家庭里。
“你让凌二去办吧。”
月笙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想了想将这两天陆续送来的资料交给了谷清,这件事还是得她自己拿主意。
“关于尤君,我做了些调查,到底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吧。”
谷清接连不断受到的刺激,早已有了较强的适应力,粗略的看了看尤君的资料,并没有过于激动的情绪。
“我知道了。”仔细的将手里的资料收好,谷清要仔细想清楚怎么用手里的东西,好好的给父亲大人一份惊喜。
“你……”见楚明有些疲惫,月笙与谷清退出了屋外,掩好了房门只见谷清一人站在阴影里,不知在想什么。
“我没事,岳公子何时离开?”
“还不确定,最多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吧。”
“那好,公子走之前,我为公子践行。”说这句话的时候,谷清脸上扬起了不输阳光的笑容,只是那笑再也没有到达眼底,可这笑却湿润了月笙的眼角。
“好。”
“这几日,还想借凌二一用。”这是她如今唯一可用的人了,就算再抹不开颜面,她还是朝岳生开口借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