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山憨憨一笑,从容自腰间抽出劈柴斧头,腼腆的道:“在下一区区樵夫而已,奉家师之命捉拿你回去,小泥鳅,为免动起手来,哥哥不小心伤到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玄衣青年闻言神色一怔,却不明白哪儿得罪了这等强者,双目一转,忽然长身而揖,恭敬的说道:“道友修为高深,在下自愧不如,只是区区山野之人,自出生开始至于化形悟道,从未离开此深山,也从未做过有违天和之事,却不知怎会得罪了您的师父?”
牧青山呵呵一笑,低声道:“你这泥鳅也算狡猾,也罢,为了让你心服口服的被我拿下,便让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左手一挥,陡然凭空幻化出一副亦真亦幻的图像,图像所显示之人,正是静儿的姐姐安细叶。
玄衣青年见状大惊,未料到此女被自己夺取本源之力后却依然活着,又不知如何被那等强者收留,以至于派个实力高强的徒弟打上门来。他自知实力远非对方一合之敌,慌忙摇身一变,化为巴掌大小一只泥鳅,一甩尾巴,钻入脚下烂泥之中不见了踪影。
“呵,果然是个小泥鳅,真是滑溜的很啊!”牧青山尽管时刻提防他逃脱,却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滑溜,一不留神就让他转身溜了。
面对如此汪洋一片烂泥塘,一时之间,真不好将它给找出来。
……
深山石头路,杂草荆棘之中,一老者一中年人缓缓而行,他们步履稳健,不为坎坷荆棘所阻。
“诸葛先生的内劲绵延不绝,怕是近乎道的境界了吧?”柳昉一边信步而行,一边不无慨叹的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老者一眼道。
诸葛观石微微一笑,飘逸的衣衫在荆棘花丛间摆动,片叶不沾身。他捋了捋花白胡须,微微颔首道:“区区老叟我习武一生,到了这把年纪才隐隐触摸道的境界,惭愧,惭愧!”
柳昉却多少有些羡慕,颇为感慨的说道:“我等凡夫,未经名师指点,大多数时候,碌碌一生也不过一介凡尘而已,能够隐隐领悟了道的境界,多少也死而无憾了。”
诸葛观石也跟着慨叹数语,话锋一转道:“如我这般,对道虽然隐隐有所感悟,但半只脚已踏入黄土,未来已没了指望,似你这等年轻有为,如能更进一步,前途大有可期,若因缘际会,或许能够得觅仙缘,寻求长生也说不定。”
柳昉闻言,哑然失笑道:“仙缘缥缈,众生如蝼蚁,我哪里敢奢望长生?”
诸葛观石点头认同道:“可叹我等,一生追求武之极致,然而武道无尽头,生命却有穷尽,我等皓首白头所追求的,不过虚妄而已。”
闲谈数语,二人均皆沉默,良久后,柳昉忽然双目一眯,勃然变色道:“前方一线天峡谷内,有巨石阻路,似有人在故意作怪。”
诸葛观石也早已注意到前方道路为巨石所阻,不觉皱眉深思道:“各方宗派大约都已陆续到来了吧?不是早有协定,大家同力对付妖邪,仙草共分之,如今竟然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从中作梗不成?”
“既然有人作怪,想来是打算独吞仙草了。我们要尽快绕过这里,迅速赶路了,否则此来,怕是要无功而返了!”柳昉面色深沉的说道。
“除了这一线峡谷,还有没有别的路可通妖邪之地?”诸葛观石同样面色沉重的询问道。
“有是有,但既然有人在此地设了路障,别处定然也设了路障,我们即便另寻他路,多半也是行不通的。”
“可恶,难道有门派自大到,认为可以单独对付妖邪不成?”诸葛观石显然颇为愠怒。
柳昉则神色阴沉,思量片刻,猛然一凝神,果断的看向诸葛观石道:“诸葛先生,穿过这片峡谷,转首翻过一座山头,大约就到了妖邪之地。如果我们走左边山崖,或许可以径直到达妖邪之地。”
诸葛观石仔细审视了他所指的那片山崖,见到山壁巨石突兀,极其险恶陡峭,不由说道:“以我二人实力,那绝壁不能说无法攀登,但其过程势必困难重重,贸然而上,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达到目的地,如果耽搁的时间长了,仙草怕是早已被人捷足先登。”
柳昉转首凝视了诸葛观石片刻,默然说道:“先生了解的,我本无意采摘仙草来增进修为,但是小女病危,急需一株仙草作为药引。”
他忽然躬身揖礼,郑重说道:“我愿助先生一臂之力登上绝壁,只是那绝壁险恶,我助你之后势必力竭,无法继续前进,只恳请先生,若得仙草有余,必赠我一株以救小女于危难。”
诸葛观石倒未料到他突然如此郑重其事,沉吟数息,怅然而叹道:“我与贤弟忘年相交,虽时日不长,但相交当算莫逆。我老了,气血衰枯,即便临死悟出了道也于事无补了。我深知,仙缘于我依然无望。此来鸂鶒山寻求仙草,不过为了心中那一丝无法释怀的遗憾而已,我知道的,这里的仙草于我而言,已经无有裨益。我只是不甘心而已,罢了,还是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登上绝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