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月,她叫依月。我家大姑娘几岁就进宫了,现在做着女官,家里这大宅子,就是她出钱建的,不知花了几多钱哦。我都算不清了,我们全家都不敢想,能起这么个大宅子。我们家大姑娘那真是,方圆十里,哦,百里都没这么好的。你们俩要勤快些啊。”依大嫂对她家的大姑娘感到最骄傲了。
长明看向依月,依月眼睛睁得老大,她不认得她娘,也不认得她爹,她的爹娘就在原来屋子的后边这么一点儿远,她竟没找到,她根本就没去找,但那家人不是说搬去不知道的地方了么?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您一直就住在这里么?”
“不是,我们老家就在前面那里,后来在东市附近买了座大院子。我家大姑娘一直没回来过。我们到处打听,说是宫里的女官要二十五岁才准回家,过三年她就会回来了。我们怕她找不到家,就在原来老家后边建了这房子,这房子是给我们大姑娘准备的。”依大嫂很健谈,边做活,边说话,说起令她骄傲的大姑娘,她说了不少。
依月这才知道,她的父母得了钱,当然买个大宅院,但也并没有忘记她,只是他们也不知怎么去联系她,要联系也联系不上。
依伍后来打听到宫中的未成亲的女官大多二十五岁会放出来,一家人合计就在原来的地方给依月建座宅子。她一出来年纪也不小了,要想找个好夫婿,那可得有家产才行,这座大宅子就是嫁妆。
原本是想买下那老地方,但人家不卖了,就只好在那后边买了地,建了这座宅子。她的父母住在这里,她的弟弟依阳住在那买的宅院里。弟媳去年生了个小子,又怀上了,现在肚子不小了。忙的时候,依阳夫妇也来这边帮忙,妹妹依星已经出嫁了。
依月听她左一句大姑娘,右一句大姑娘,心里暖暖的,她从不知道她母亲如此以她为傲,她的父母也为她做了计划,还建这么大一座宅子给她当嫁妆。
长明听了故意说:“就这座大宅子,看来你家大姑娘这女官做得不怎么样哦。”
“你这小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还就这大宅子。你去看看,这周围有几家这样的大宅子。你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我们家大姑娘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能做上女官,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们家人也没什么本师,啥也帮不上忙,嗯....”依大嫂声音渐渐渐小了,眼泪满眶。
依月眼眶湿润了,她是个有家的人,有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父母仍是挂念她,这么些年,她以为他们把她给忘记了。但她还不想认父母,一来她没准备好,二来女王在这里,她今天担子很重,一心不能二用。等回去后,再要女王批准,她单独回来再看他们。
依伍仍只是不停的做事。依月悄悄看了看他,脸上深深的皱纹,两鬓斑白,全是岁月无情的印记,她已经记不起父亲当年的样子。“这果子快穿完了大家歇息下,先吃了午饭再继续干吧,都觉有些饿了。曼娘,你去看依阳午饭准备好了没。”
弟媳妇叫曼娘,看起来就是个勤快人,这么大肚子也来这边帮忙。
依月和长明拿着竹签笨拙地穿着果子,依月说:“没过节怎么做这么多糖葫芦呢?”
“明天就是我家大姑娘的生日,我们多做些送去大神庙做供品,愿光明神保佑她平平安安。”依大嫂高兴地说着。
依月都怔住了,明天她生日?想了想,才记起来,她每年都不记得,还是很久以前林姑姑给她过生日,后来她自己都老是不记得生日,也不把这个当回事,她明天就二十二岁了。
依月眨了眨眼睛,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她用衣袖擦了擦,她是个不轻易露出任何感情的人,这是职业要求。她从小就尝透了孤独,她对家,对父母这么些年,也没什么想念。可当她真的到了家中,见到父母,她也还是很动情。
曼娘在喊着开饭了,依伍叫她们也一起吃。长明看了看依月,依月说,吃过了,打扰了,就拉着长明出来。依月觉得再不出来,她的眼泪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