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纵使他现在的身上有一百张嘴，嘴里有一百根舌头，他也无法说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或许人们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杀了谁，也不在意他到底救了谁。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妖怪，就该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

用一句通俗的老话来讲，这是黄泥巴掉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当你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一刻开始。

人们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你就得是什么，你就必须是什么。

人群里，有一五六岁左右的孩童也挤在其中看着热闹，突然，他拉了拉身边一位妇女的手：“妈妈，我之前在外面玩，腿受伤了，就是这位哥哥为我包扎的。”

那位母亲突然一愣，急忙看向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脸上浮现出了怒意。扬起了自己的手，用力的在孩子的屁股上抽打了几下：“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他可是妖怪，妖怪怎么可能救你？”

孩童楞了，他不懂自己原本温柔的母亲今天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明明之前还教他要知恩图报，若是日后遇见了救他的那位哥哥要好好的答谢人家。

现如今明明遇到了，为什么就变了脸色？

孩童的眼里渐渐泛起了泪花，不知是因为屁股上的疼痛还是因为妖怪这两个字眼实在是太过于的恐惧。

最终，他拿起了母亲木筐中的鸡蛋，狠狠的向着顾长歌的额头扔了过去。

“啪！”

鸡蛋在顾长歌的额头上碎裂，蛋液顺着他的脸颊向着地面流淌。

在那一瞬间，顾长歌似乎理解了当初叶星辰曾在坠妖谷之上说过的话：“妖怪真的就都该死吗？”

远处，有着一位中年男子在多人的簇拥之下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是风城主。”

“风城主来了。”

他手中持着城主令，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面对围在此地的众多城民，高声喊道：“此事我已经上报了镇守此地的修仙宗门玄一宗，马上就会有仙长下山，来诛杀此妖孽，还琴儿一个公道，还我永安城民一个公道！”

风城主来此，一呼百应。

“杀了他，杀了这个妖怪。”

“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去，应该活剥了他，取了他的妖丹。”

“将灵魂取出，做成长明灯，燃烧千年。”

也有人于心不忍。

“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如此的折磨？”

“折磨？他残杀琴儿小姐的时候怎么不说折磨？”

“这不叫折磨，这叫除魔卫道！”

“杀妖取丹，除魔卫道！”

“杀妖取丹，除魔卫道！”

“杀妖取丹，除魔卫道！”

人群之中，这种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似乎在此刻，杀死顾长歌成为了人间的正义，成为了世界的真理。

“呵~”顾长歌的嘴角渐渐掀起了一抹笑。

“好累。真的好累。活着怎么这累啊。为祸四方的魔不去杀，反而治病救人的妖被人人喊打，人世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诞生出这样的狗屁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