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生命中不同阶段人或事的出场顺序,总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值得去浪费时间刻意放大。后来才知道,纵然会深刻,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迟到,便真的再无法更改,过往就只是过往。
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星期,各科老师都疯狂占课、拖堂,热烈似火,燃遍冬日的圣熙中学,有时候真的感觉高一一班的教室被憋了好久的气,随时可能炸掉。
课间,姬雅把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放到讲台上。
“又是化学课啊,”叶梓忆把头靠在凳子靠背上,整个身子舒展成个“人”字,生无可恋。
姬雅把电脑的数据线连到多媒体上,笑着说,“嗯。”
过了一会儿后,张义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摆弄袖子的时候露出黝黑的肌肉。刘海被黑灰相见的发带被迫中分,安静的模样又带有几分痞劲儿。
“是高三的校服。”
“留级生?”
“不会是什么不良少年吧,你看他的肌肉。”
“安静,”张义一脸严肃,“这位是插班生,来,介绍一下吧。”
“我是乔小满,高三一班的,”他朝讲台下面笑了笑,谁也没注意到他在冲谁笑,路晓楚默默低下了头。
“你就坐……”张义看了看教室里的座位,只有叶梓忆和于果的后桌没人,“坐叶梓忆后面吧。”
“同学们把书翻到最后一章,今天我们复习……”
“于果,于果,”叶梓忆偷笑着,“他还挺好看的。”
“好看?长得都没我白。”
叶梓忆的后一排桌子上,放着两个粉色的敞口大水杯,还翻腾着热气。乔小满站在旁边,把书包挂在凳子上,“呃……”
“不好意思啊,是我的,”叶梓忆端过水杯,用胳膊肘杵了杵于果,“怎么放后面了?”
“不是一直都让放那儿的吗?”
叶梓忆又转过头,很牵强地向乔小满挤出一个笑。
我看见叶梓忆一脸花痴样,忍不住多看了乔小满几眼,“他看起来好结实啊。”
林陌放下《数报》,掉头看了看。
“他是网球队的学长,之前见过几次,”林瀚踢了一脚我的凳子,“听课。”
“噢。讲哪了……”
路晓楚的脸上挂着不安,心不在焉地看着黑板。
叶梓忆把手搭在凳子靠背上,轻松地靠指尖的挪动把一张便利贴放到乔小满的桌子上。
黄色的纸条上,一行浅绿色的字迹:帅哥,我是一班班长,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麻烦我。
乔小满看了一眼仅隔着一条走廊正在做笔记的路晓楚,回复:好。
叶梓忆把纸条撺成个坑坑洼洼的小球小心放到笔袋里,盯着黑板笑靥如花。
“看见张义这么开心?”
“诶呀,好好听你的课。”
转班生的到来兑着这个灰色季节的忧郁,碰撞出神秘的化学反应。这个男生来我们班的第一天,就缺席周练课和自习课,没见他和谁说过话,好像挺高冷的,但偶尔又能听见他回应叶梓忆的一两句玩笑话。
“你叫乔小满,是因为在小满的那天出生的吗?”
“嗯。”
“我呢,猜猜我是哪天出生的,”于果凑在一旁。
“你吧,二月五……可惜一个月最多三十一天,”叶梓忆吧唧着嘴。
“为什么?”
“因为,250,适合你。”
“下节课自己去水房排队。”
“诶,别别别……”
乔小满翻看着皱痕累累的《网球王子》,轻轻笑了。
也不知道“遇见”这个词是幸运的,还是灾难的伊始,但不论以怎样结尾,反正就是这样经过了。
这段时间的每个晚自习前,身为班长的叶梓忆都要去操场拐角处的文印部取试卷。今天路过网球馆时,她习惯性地停下来几分钟。场外门口各个年级的校服堆放成一排,场内都是不同年级网球队的队员,安静的场地,其实用枯燥更合适,唯一伴奏的只有被汗水浸润的喘息声和网球、球鞋擦过地板的尖锐响声。
乔小满带着反复熟练的姿势动作,在十七号球服里自由跳跃,满载孤独,看不到潇洒。叶梓忆抱着一摞试卷,止不住的笑,视野里除了乔小满的部分都被打了马赛克。
“叶子怎么还没回来,”我把凳子拉到于果跟前。
“和新的小伙伴相处的怎么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