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陋的军帐里,一个大木笼子,里面蹲着三个少年人,抱膝埋头,没有呼喊,没有大闹,似乎这并不是牢笼,仿佛若山间,他们似乎在冥想。“吃饭!”一个粗鲁的声音把这宁静打破了,那是看守的鹅贼小头目。程菏抬起头,看一眼地上摆放的粟饭,嘴里露出笑意,程武看一眼道:“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想用我等做人质换我程氏家资,做梦去吧!”那鹅贼头也不回的走出军帐,“大哥,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程武抚慰程菏道:“三妹莫急,相信我们的父亲。”东阿谁不知程府家主深有韬略,在他打理下,程氏家业在这衰落的时代也能保得屹立不倒。这木笼里的三个少年,正是被卜己掳去的程武、程菏和郭嘉。
身在阳翟的郭原也得到消息,日夜兼程赶往东阿,在途中遭遇鹅贼一部的冲击,郭原不幸受伤。郭原住进程府,连夜与程立商议对策。程立道:“当下鹅贼势众,锐气正盛,不可与敌,”郭原忧心道:“这可如何是好?”程立道:“眼下只好委屈孩儿们受些苦难,我们打探清楚再做计较。不日朝廷发兵,我等协力驱散鹅贼。”
不料时局动荡,超乎寻常士人的想象,谋如程立者也始料未及。经过多月的血战,黄巾之乱基本平定,中原大地随处可见的尸骨令人不寒而栗,或饿死或战死,连年天灾加之人祸已荒凉不堪。皇甫嵩平定东郡后,程立接三个少年回府,在路上给程武和郭嘉讲述许多当今时事。程菏年幼,经历这一番事情,她从惊惧中平静下来,她神情恍惚,像在听父亲讲话,又像惊魂未定。
程浩亲自在府门迎接孙儿们,本来想着热闹的迎接少年们回府,不曾想除了年长点的程武神态自若,郭嘉和程菏都一脸茫然,思绪在九霄之外。
回到房中,既陌生又熟悉,程菏六岁离家,今岁有八。“是幼公子吗?”一声稚嫩童声传来,陪程菏回房的婢女道:“正是,你服侍幼公子稍作休息,我去伙房瞧瞧香汤备得如何了。”发出童声的人从内室走出来,年纪与程菏不相上下,是府中遇难家仆之女,“是,邢姐姐。”女孩向程菏施礼道:“见过幼公子,小人夏允,奉家主命,服侍幼公子。”程菏摆摆手,她还没有回过神,还在思索着。
光阴一晃又是七年,程延在房中把玩一个绣得极精致的荷囊,时不时不禁的发笑,程菏蹑手蹑脚靠近,在程延神游天外间夺走荷囊跑出房去。程延惊愕,起身追去:“三妹!你还我我!站住!”程菏边跑边回头做鬼脸:“不给,二哥如今有了念想,回到家里就独坐房中。”二人追逐至前院,程菏不留心,一拐弯撞到一位客人,那客人趔趄两步站定,所幸没被撞倒,一旁程立大惊,女儿居然这般无礼,即时呵斥道:“菏儿,不可无礼!”程菏正寻思,撞了何人,一听见父亲责备立时肃立,在后追赶的程延尚不知情,还在大喊:“三妹,你站住!”一拐弯望见此景,也是把要喊的话硬生生吞回肚里。程立一摆手,程菏程延会意,兔子似的离开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