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应该还在读书,无忧无虑才对,这么早就出来圈儿里混,真是让人心疼啊……”
刘胖子这样说着,满脸慈祥地把陈安全的手按进自己的衣服里。
陈安全被那茅草丛吓得毛骨悚然,像有一百只毛毛虫在身上爬过,鸡皮疙瘩连成一片。
“我是森哥、森哥的朋友,你不能……”陈安全赶快抽出手,趁人不注意,拿毛巾擦了又擦。
他以为只是走走过场,没想到会是真刀真枪。
“我也是森哥的朋友,”刘胖子当他小孩子,不以为杵,仍然笑嘻嘻:“那四舍五入我们俩也是朋友咯?是朋友就要亲密一点,来,小可爱,我们好好认识认识,了解了解!”
陈安全简直快哭了,黝黑的眼睛慌乱寻找森哥,却被森哥可怜巴巴的表情反弹回来。
“拜托!拜托!”森哥用口型说。
陈安全不敢乱动,拼命避开重点部位,整个饭局就是和刘胖子的一场角力,他大汗淋漓,只求饭局快点散场。
但是好戏既然开了头,又怎会这么快结尾?
刘胖子把他的胳膊捏得很痛啊,他站起来,又被摁下去,站起来,又被摁下去!
“小全,要听话!我全靠你了。”森哥在一旁帮忙摁他。
陈安全不想令爱他的人失望,不想害森哥失掉工作,只好配合着乖乖坐在刘胖子怀里,拼命给刘胖子灌酒,引开他的注意力。
总归是男人,不能太矫情。
旁边还有个年纪比他稍长的漂亮男孩,十分热情地抱着一位男导演窃窃私语,两人像啃猪蹄一样啃来啃去,热衷于交换口水。
陈安全平时很少看电视,不过也觉得这个男孩子颇有几分眼熟,说得出他演的某个角色却叫不出名字的那种。
总之,是个明星呢,比起陈安全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这满桌子人,衣冠楚楚言笑晏晏,他又算个球?
屋子里跟森哥一起来的有男有女,被别人抱在怀里搓圆捏扁酱酱酿酿,都是为了名或者利,而他是为了爱人。
应该更幸福一些吧?
散场是凌晨一点钟,刘胖子终于拿起LV手拎包夹在腋窝下,站起来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矜持地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森哥及时拿出几张房卡逐一递给席间贵宾,点头哈腰:“房间开好了,就在楼上,各位老板晚上一定要玩得尽兴啊……”
看见陈安全的时候,森哥朝他挤了挤眼睛,双手合十,又是一顿“拜托拜托”。
可以说十分情真意切了。
后来森哥在饭店后面的巷子里把陈安全堵住了。
“你跑什么跑?搞什么妖蛾子,耍我是不是?”森哥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咆哮,不再谈佛经,精英范儿消失无踪。
“森哥,我只跟你好,不想跟别人去开房。”少年知道自己惹森哥生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单薄的身体缩在墙边,低着头哀求:“我帮你做别的事好不好?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别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还要你干□□?”森哥气哼哼大声冷笑。
“你不是说爱我吗?爱我怎么会让别人上我?”陈安全抬头看向森哥,柔.软的额发遮住半边白皙的脸庞,薄薄的单眼皮,在夜色掩映之下,眼神干净,简单,安静得像一杯加了冰块的黑珍珠奶茶。
又像一只在墙角探出脑袋的小猫,迫切想要拥抱世界,却又被世界的阴暗吓得收回了爪子和脚。
“不让别人上你,我就要丢掉工作,丢了工作拿什么爱你?你以为我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把爱来爱去挂在嘴边!”森哥冷冰冰看着他,像看着一堆无法回收垃圾:“做不到,就特妈给我滚!”
那天的少年圆润地滚了。
十八岁的陈安全无法理解森哥话里富含的逻辑。
或者能够理解,只是不愿相信,不愿接受。
这样的事更加令陈安全觉得自己就是个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总是一次次令身边的人失望。
是他自己太没用吧,没有办法在其他方面帮到森哥,才令森哥这么为难。
或者他可以再试一试,在其他方面感动森哥,不是因为有多爱,只是因为开始了,就不愿轻言离开。明知森哥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仍然抗拒不了对一段貌似伸手可触的感情的渴望。
接连好几天,陈安全没去上班,时刻守在森哥的公司,公司晚上锁门了,他就守在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森哥呆在公司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经常在外跑来跑去,各种应酬,能找到他的固定的点就只有这里。
他手下同时带了七、八个艺人,都在娱乐圈不温不火,从八线到八十线不等。电影电视综艺商演代言,好资源就那么多,削尖了脑袋争取的人不知凡几,所以森哥除了帮艺人接演艺的活,还兼在圈内牵线搭桥拉皮条,忙得很。
偶尔回到公司,森哥对等候的陈安全视若不见,眼风都吝啬。到第五天上,大概工作特别不顺心,看见桌上陈安全刚倒给他的一杯开水,一把拉住少年细瘦的胳膊,将整杯开水淋在他手背上。
“不想招我烦,就乖一点,应该怎么做,你懂的。”森哥拍拍少年的脸,没什么表情地说。
饮水机里烧出来的开水并没有那么烫,但是也让少年整只手迅速红.肿。
陈安全怕讨人厌,连痛也不敢叫,小身板可怜兮兮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