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于归叹口气，“这个人你也认识，敖雷。”

凌风慕轻霖都吃了一惊，慕轻霖跳起来道：“敖雷都死了五年了，怎么救？”

凌风也说：“当日我确信敖雷已死，尸体还是我找人送回去的。”

晏于归说：“我们也是这次来西寨才知道。据敖寒说，凌风把敖雷送回来的当天晚上，突然来了一个老和尚，疯疯癫癫的，说敖雷不可下葬，还能复活。送了敖晋一粒药丸塞在敖雷口中，保尸体不腐，还写了一张单子，上面列了许多珍贵药材，言明药材齐了就可找席柯炼药救敖雷。敖雷是敖晋唯一的儿子，天资聪颖，敖晋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敖雷死时敖晋差点疯魔，现在听说有救，自然对老和尚言听计从，特地建了一座冰室存放敖雷身体。”

高欢道：“我听敖寒说，老和尚开的方子中许多药材都极为罕见，以西寨实力也花了两年才配齐，但有一样回春水，遍寻不到。直到三年前江湖传闻席柯研制出回春水，敖晋亲自带敖寒上药谷求药。不料席柯老头儿十分吝啬，软硬不吃，敖寒在药谷外跪了三天三夜，他也不肯把回春水给敖晋。”

慕轻霖怒道：“这老守财奴！我把回春水换个瓶子，就留一滴给他！”

晏于归笑说：“席柯也没那么不堪，他的意思是敖雷都死了敖晋还来求回春水，没的浪费，是以坚持不肯给。”

高欢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西寨对你的感谢如此大手笔了？他们苦心孤诣求不到的回春水，你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们，他们怎不对你感恩戴德？敖寒得到回春水以后，立即去亢都找席柯，可怜席柯这才发现自己的回春水被万俟天擎偷了，大发雷霆，却又拿那小子无可奈何。他也好奇老和尚到底开了什么方子能救活敖雷，因此随敖寒到了西寨。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研究。”

慕轻霖摇头道：“死了五年的人还能救活，我不信。”

凌风叹一口气，“可惜奶奶她们的尸身没有保存，若席柯真能救活敖雷，我也去跟他求几粒药。”

高欢拍拍他，“逝者已逝，别多想。”问慕轻霖，“万俟天擎怎么偷的席柯的回春水？据说席柯在药谷时，满谷都是毒药，想打他主意的人连谷都进不去。我也不知这小子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席柯从药谷请到大明王府，连席柯视逾性命的回春水也能偷到。”

慕轻霖道：“大师兄，若不是你们说，我都不知道回春水如此珍贵，更不知这竟然是他偷来的。我只知道，他自从两年前大变，不但武功突飞猛进，知道许多密辛，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他能知未来之事，偷到席柯的回春水也不奇怪。”

高欢道：“这么神？算了，反正不管他怎样，都不会害我们。”

凌风服了药，情况一天天好起来。到第四天上，已能下地走路。慕轻霖心中大定。席柯那边制药十分不顺，敖寒天天去看他，见他不分昼夜不眠不休，不是在捣药就是在配药，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双眼密布血丝，也不敢催他。

中午时分将军府来人求见，慕轻霖认得是万俟天舒长随赵安。赵安说万俟天舒勘察地形时发现一处山谷，是打猎的好去处，山崖上还有许多野生兰花，邀慕轻霖回去明天一起去打猎采兰。慕轻霖想了一下，应了，去跟师父辞行。晏于归想他总归是侯府世子，老在江湖厮混也不成，自然应允。慕轻霖又去见凌风，问他：“梅大哥，你已大好了，等过几天昊王返京我来接你如何？”

凌风问：“你不怕他害你？确定要和他一起回去？”

慕轻霖道：“有些事，我要亲自证实一下。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万俟天舒见他守约归来，十分高兴，和慕轻霖一起带着二三十人轻骑出发。尔朱荣也一起，慕轻霖跟他聊天知道，尔朱荣他们作为太学将庠第一批毕业生，去路大好。许多表现突出的学生还没毕业便被人要了，尔朱荣入了皇城军当一个小队长，这次万俟天舒代天子出巡，尔朱荣被派来担任护卫。穆云霄以三甲的成绩直入禁军，慕轻霖听了也代大哥欢喜。

这片山谷就在上次发现蟒蛇的村庄河对岸，山石滑坡以后，露出一大片宽阔谷地，因从未有人涉足，花木格外繁盛，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灿然开放。万俟天舒带着慕轻霖在花丛中漫步，一旦慕轻霖眼光在哪朵花上停留的时间长一点，立刻就有人把花儿连根挖起，小心翼翼地包好。慕轻霖不解，万俟天舒说：“你喜欢，便带回亢都去种。”到最后慕轻霖忍不住：“天舒，这些花儿在这里长得好好的，何必非要带回去？我在这里看过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叫它们背井离乡。”

万俟天舒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纯真善良，心怀善意。”

慕轻霖佯做没听见。万俟天舒一笑，突然发现远处岩顶上伸出几支兰叶，碧绿挺拔，仔细一看，叶根部居然开着两三丛兰花，重重叠叠，花色翠绿莹润，远看如重台玉树，端的好品相。一拉慕轻霖道：“轻霖，你看那里。”慕轻霖见了赞不绝口，万俟天舒说：“这几瓣兰叶倒似你房中那幅兰图。”他说的是沈碧石的那幅图。慕轻霖道：“你喜欢那副画么？我听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既如此，回亢都我送了给你。”

万俟天舒笑道：“你真舍得？沈碧石近年来极少动笔，你那幅画现在千金难求。”

“有什么舍不得？一幅画而已，难得你喜欢。”

万俟天舒愈发高兴，飞奔几步就到岩壁下，施展轻功沿着岩壁一路往上，眼看快到崖顶，突然从崖上飞起一只金雕，浑身暗褐色，双翅展开有接近三米，双爪如钩，凌空直击万俟天舒面门。万俟天舒正沿着岩壁攀登，猝不及防，但他毕竟武艺高强，一手抓住岩壁上一根下垂的藤蔓，一手拔剑挡住金雕扑击。慕轻霖见他危急，毫不迟疑，一把摘下身边尔朱荣身上弓箭，箭如流星，在那金雕再一次扑下之前一箭射中它，金雕长声惨叫，挣扎着带箭飞回崖顶。万俟天舒手中藤蔓年久腐朽，经不过他一扯，咔嚓一声断裂，慕轻霖奔到岩壁下，在万俟天舒落下时伸手搂住他一带，两人一起斜飞出十几米，减缓下坠之势，平安落地。

那岩壁高几十米，慕轻霖刚问了一声：“你没事吧？”万俟天舒便一把揽住他，动情地说：“轻霖，你担心我是不是？” 低头欲吻他，慕轻霖一闪，这一吻落了空。慕轻霖皱眉说：“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岩壁这么高，还是接一下你放心。”万俟天舒虽然没亲到他，但也很高兴，“早知道我故意摔一下，这样你或许要抱我回去，岂不是和你更亲近？”

慕轻霖瞪他一眼，耳听那雕还在崖顶惨叫，动了恻隐之心：“天舒，我去看看。”

万俟天舒道：“我陪你。”

两人施展轻功一起跃上崖顶，万俟天舒见慕轻霖提纵之间毫不费力，轻功比自己似乎还胜一筹，暗暗讶异。

一个多月前他开始连续做同一个梦，梦里自己与慕轻霖交好，并利用他扳倒太子登上帝位。梦中景象如此真实，以至于万俟天舒醒来后十分希望那是现实。得登大位固然是他心之夙愿，然梦中慕轻霖对他的浓情蜜意，亦令他十分动心。梦中慕轻霖温雅柔弱，手无缚鸡之力，与现实中慕轻霖性格大不相同，但万俟天舒其实更喜欢现在的慕轻霖。尤为重要的一点是，梦中他的境况比如今好得多，多番筹谋都能成功，不像现在这样经常功亏一篑。后来几次再做梦时他忍不住发出疑问，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本是他前世的人生，今生所以不同，是因为万俟天擎在破坏。万俟天舒想起两年前万俟天擎的疯狂举动，不由不信。

冥界。

慕轻霖在定魂珠滋养和沈云娘精心照料下，一日好过一日。公主对他心存愧疚，知他关心沈炎重生回去情形，时不时溜到三生石边去看沈炎重生回去如何行事。三生石乃冥界法宝，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无数位面发生的事情在上面都有记载。有专人把守，除冥界之主和十殿圣王外，就是公主也不能靠近。但公主仗着自己受宠，偷跑去看，守卫见她并不关心天地宇宙大事，只不过察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灵魂，不涉天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去。

公主看了三生石，回来讲给慕轻霖和沈云娘听。慕轻霖听沈炎代他重生回去以后，果然救了穆云霄，又习得一身本领，还和万俟天擎成为挚友，十分高兴，对云娘说：“姐姐，大哥果然比我能干。”

听到沈炎挨打，慕轻霖有些心疼。云娘戏问他：“轻霖，你生前挨过几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