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选的钓鱼的地方在河口附近，两旁都是上百年的高大白杨树，往树下一坐十分阴凉。敖晋命人在树下摆了许多凳子，各人挑了一张坐下。凌风特意坐在慕轻霖和高欢中间，不让敖雷接近自己。河边草深蚊子多，敖寒心细，拿了许多蚊香在每个人身边都点了。晏于归和高欢不知在哪里寻了两顶草帽戴着，慕轻霖和万俟天擎带着遮阳帽，凌风嫌麻烦，什么也不戴。

草鱼、鲫鱼、鲤鱼喜欢逆流而上，上午涨水，河口鱼多，不多时，晏于归首先钓了一条四五斤重的大草鱼，紧接着敖雷、敖晋和万俟天擎各钓了一条鲤鱼。慕轻霖耐住性子，半个时辰后钓起一条鲤鱼，喜得眉花眼笑。连敖寒和敖雪都钓到两条小鱼，只凌风一无所获。高欢想过来帮他看看，慕轻霖跑过去说：“大师兄，我看看你的鱼有没有我的大。”一边朝远处敖雷挤挤眼睛。敖雷会意，走到凌风身边，拿起他钓竿，凌风瞪他道：“你干嘛？不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会。”敖雷不语，提起他钓竿，凌风这才发现钩子上的饵料不知何时竟没了。敖雷一边重新帮他上饵料一边说：“有的鱼很狡猾，轻轻咬一点不大口吃。你若发现鱼竿久无动静，就勤提钓竿，诱鱼上钩。若浮子轻轻动一下，先不要急，等它下沉再提鱼竿，那一般都是大鱼。”把鱼竿扔进水里，站在一旁看凌风钓鱼。凌风见他一本正经，倒不好意思骂他。果然按敖雷说的，没多久凌风也钓起一条大半斤左右的鲫鱼。鱼虽不大，却是凌风生平第一次钓到鱼，他禁不住有些兴奋。

慕轻霖跑过来说：“恭喜梅大哥，你是第一个钓到鲫鱼的。这么大的鲫鱼炖汤最好了。”凌风高兴地笑起来。阳光隔着斑驳树叶照在他脸上，敖雷又一次见到了这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笑，简直移不开眼睛。敖寒也在看凌风，见到敖雷神情，不觉一愣。

天渐渐热起来，众人收拾东西回西寨。中午主吃鱼，除了鱼片汤、红烧鲤鱼外，七八条鲫鱼加豆腐一起炖了一大锅雪白浓稠的汤，凌风盯着那锅汤一直看。敖雷忍不住笑，“你在找你钓的那条吗？喏，是这条。”舀起一条鱼放到凌风碗里。凌风问：“你怎么知道是这条？”

敖雷说：“一共八条鲫鱼，你那个是第二小的，看大小就知道。”

凌风吃了一口，满意地笑了，低头接着吃。敖雷说：“慢点，鲫鱼刺多，小心卡着了。”

午饭吃得饱，万俟天擎饭后没有立即睡觉，回房了找了本书看。手里拿着书，脑子里却在想敖寒。前世敖雷并没有复活，敖寒是西寨接班人，与他相识于江湖，是他第一个女人。两人感情甚笃，后来他起兵反万俟天舒时敖寒还帮了大忙。两年前偶遇时敖寒就看他如看路人，要命的是，自己看她心中也无半分波澜，而且，他能觉察敖寒的心思都在凌风身上。莫非真如重生时那个声音所说，这一世所有曾经的爱人都会离他而去，自己注定孤独一生么？

慕轻霖拿了一张纸画画儿，发觉万俟天擎半天不出声，扭头看他，见他捧着书出神，走过去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天哥？”

万俟天擎回过神，“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想什么。”

“是不是想敖寒姐姐？我见你今天一天盯了人家好几眼。”

“哪有？我就看了一眼。”

“你从不看女孩子的。怎么，觉得敖寒姐姐不错？可惜你来晚了，大家都知道敖寒姐姐喜欢梅大哥。”

万俟天擎问：“凌风什么意思？”

“梅大哥迟钝得很，我看他根本不知道敖寒姐姐的心意。”

万俟天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放下书起身去看慕轻霖画画。一树烂漫桃花下，一个英俊少年懒懒躺在树下看书，画的不是他是谁？他惊奇地问：“霖弟你何时开始画的？”

“离京就开始画了。我想画一幅给你做生日礼物，之前都画好了一幅舞剑图，可惜来毕州时翻船落在水里了。这张是我前一阵子才开始画的，你喜欢么？”

万俟天擎说：“你画的我自然喜欢。”看了看笑着说，“画得比我本人好看。”

慕轻霖道：“你在我眼里本来就最好看。”

万俟天擎一愣，慕轻霖似乎没有发觉，接着说：“每次和万俟天舒呆在一起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我就把你的画像拿出来看看，心里就舒服了。”

万俟天擎说：“你既然不喜欢他，就离他远一点，他还敢强迫你不成？”

慕轻霖叹口气，“算起来他救过我两次，而且一直以礼相待，我怎好说走就走？再则，我也想看看这个你殚精竭虑要对付的是怎样一个人。”

“那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慕轻霖想了一下说：“能力出众、极具亲和力、心思敏锐、城府很深。”

“评价这么高？”万俟天擎有些意外。

“若不是他算计我，我都有点佩服他呢！”慕轻霖把万俟天舒处事风格和被大蟒缠住万俟天舒救了自己的事都说了一遍，万俟天擎沉默了一下说：“霖弟，我怎么觉得你挺喜欢他？”

“切！”慕轻霖嗤之以鼻，“那个人心思太深沉，天哥，你放心，既然你要对付他，我就绝不会帮他。”

两人睡了一小会儿午觉，起来去给晏于归和高欢请安，商量回亢都。晏于归说：“这趟出来本来是寻你的，你既然无恙，我们也该回去了。我和欢儿与你们一起走，你们回亢都，我们回房州。”

慕轻霖有些舍不得他，“师父，你跟我一起回亢都好不好？你要不愿住我家或别院，我在亢都给你另外买一个院子。”

晏于归说：“我和欢儿在房州住着挺好。若回去，你和梅玉都是世子，天擎还是亲王，我和欢儿一起，没的让人说你们几个闲话。”

慕轻霖怒道：“师父你和大师兄两情相悦，哪个吃饱了撑的敢说闲话？”

高欢道：“算了，二师弟，我还是和师父回房州。你若有事随时可遣人来寻我们，或者等小云大了让小云来送信也行。你这只鹰神骏得很，我很喜欢。”

慕轻霖怏怏应了。高欢见他闷闷不乐：“长天大日头的没事，二师弟，你和天擎陪我和师父打马吊吧，正好四个人。”

晏于归说：“敖寨主约了我下午喝茶，我正准备走呢。”

高欢拉住他，“师父四个人才好玩，你走了三缺一了。”

正说着凌风从外面走进来，敖雷跟在后面，笑呵呵地问：“打马吊么？我倒也会。”

晏于归趁机说：“你们小孩子玩罢，我找敖寨主喝茶去。”背着手出去了。

慕轻霖知道凌风自幼几乎没有娱乐，问他：“梅大哥你会玩么？”

凌风不出意料地摇头。敖雷道：“这个不难的，我教你。”拉凌风坐下来，问，“你是先看我们玩几把，还是你玩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