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生记忆极好,昨日是他醉了且怀瑾脸上上了胭脂,他才没认出来,今日这人换上正常的衣衫,脸上的胭脂水粉也抹去了,他抬眼仔细瞧了一瞧,才发现是上回在自家店里遇见的那位公子,说来他回来后仔细端详那玉冠,越看越是顺眼,便更觉得亏了这位小公子,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竟然成了他府中的人,可以说这命运造化,当真奇怪的紧。
楚寒生抬手挥退了余下的人,叫怀瑾进去用早膳,怀瑾谨慎的盯着他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别的意思了才跟着他走,他可不会忘记这个人昨日里是怎样对待他的,他恨的牙根儿疼,本就气的心肝脾肺都发酸,现下还得叫他恨的这个人“公子”,还要听着他的话,这简直是对怀瑾的侮辱啊!
可他现在偏偏身处晋国,一个越国皇子悄悄潜入他国境内,被发现的话又会为越国带去危机,他只能咬牙忍着,眼尾都泛着红。
他跟着楚寒生进去,看着桌上两碗淡淡的面,里面倒是有点绿色的葱花,连油水都少的可怜,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晋国富可敌国的楚寒生,每天就吃这些?
楚寒生坐下后看怀瑾还站着,瞧了眼怀瑾恰好看见他的眼神,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只先招呼着让他坐下用膳,食不言,楚寒生没有用膳说话的那个习惯。只是怀瑾一人闷头吃着这清汤寡水,如同纸张在嘴里撕磨,他麻木的嚼着然后咽到肚子里,就像他受的气一样,软软的没了发泄的地方。
他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不开心自然也表现在脸上,楚寒生即便注意到了,这时候也不会多说什么。
当然,食不言下一句是寝不语,这句话他自然是做不到的。后来怀瑾不服气笑话他只做这一半,楚寒生却在床上紧紧搂着他,笑着说道“宝贝儿,我若寝不语了,你要如何幸福,嗯?”
楚寒生声音低沉,往常没有感情的声音此刻染上了些欢愉,他那双冰冷至眼底的眸子此刻也沾了情,虚虚的透过怀瑾,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脸颊贴着怀瑾柔软的发丝,神情似喜又似悲。
怀瑾被他咬着耳垂,察觉楚寒生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他咬了下嘴唇,到底是亲自附身上去。
这些都是往后的事情了。
现下,怀瑾不过是十七岁的怀瑾,楚寒生依旧是那个刚及弱冠的楚寒生,一个是越国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一个是卑贱到骨子里却是惊世奇才的商人楚寒生。
直到楚寒生用完才他又正眼看怀瑾,眼见着怀瑾也完了,便叫人进来收拾,待人都走后,楚寒生端着那副冰冷的样子,他端坐在那里,月白衣衫随着动作一甩,折扇摇了摇目光寒冷的望着怀瑾“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怀瑾看着这个变得更加阴冷的男人,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旧直视他,眼里坦坦荡荡,“我是怀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寒生这些年来阅人无数,也算是刀子里走过来的,让他轻易信一个人自是不可能的,所以此刻也只信了怀瑾三分,他嗓音暗暗沉了下去“不知道?”
怀瑾深知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且他还要寻找机会出去寻找随风,想来一时半会肯定走不了,不如先在此地待上一些日子,等找到了随风立马便走“我和我的朋友出去游玩时走散了,后来我被人迷晕,醒来便出现在这里了。”他想起昨天的场景,有些尴尬,又想到自己昨天湿了一身水倒在那个健壮的身体上,热气瞬间传至全身,少和人亲身接触的怀瑾只觉得麻麻的,他耳尖悄悄的红了,脸也有些发烫。
楚寒生一直仔细注意着怀瑾的,虽然他很自信这种小喽啰伤不了他,尤其是这种愚蠢的小喽啰。可确实防还是要防的,他没有纠正怀瑾所说的朋友,反而问他“你是那里人?家里面的情况”
怀瑾眼中闪过一瞬间慌乱,又很快的镇静下来“我,我是连州的来的,家里只有一个妹妹,我此次来便是寻她的,只是她可能早已经搬走了,我也联系不上了,我和朋友也是在找她的过程中,在交祀那个偏僻的地方走失的,然后我便被人迷晕了。”
这可为难怀瑾了,活了十七载第一次这么正经的跟外人撒这么大的慌,瞬间还需要编出一个故事来。
楚寒生仔细看着他,自然忽略不了那一瞬间的慌乱,以及前面这个小朋友很明显没有说实话,但眼前这个人是陆莽参军送来的,
晋国有两位英雄将军,一为伍机,一为向须,两位将军一直配合默契,是晋国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固这些年晋虽弱,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而陆莽便是伍机将军的参军,颇受伍机将军信任,楚寒生权衡了一下,晋军十万,伍机便拥三万,这份人情现下怕是不好推拒,只是眼前这人倒是叫他不怀疑都不行。
不久前还在街上相遇,今天便成为他府中宠,他自然可以看出此人不是本地人,因此信了他五五六六,他左右脑海里过了一遍,便低了声音“你过来。”
只是交祀那里,他也只能姑且认为那女子过的并不算好。
怀瑾瞧见他明显又阴沉了一些不由得一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说的不真需不需要补充一些,便陡然被周围释放的凉气冷了一下,他没办法往前小小的迈了一步。
“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