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多谢了。”沈婆婆没有推脱那干粮,“姑娘记得待会把我们用过的东西焚烧了吧,痕迹少留些,他们到底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官家子弟,没有确切证据,不会为难你的。”
沈婆婆说这话时带着讽刺与冷意,特别在“名门正派”上,她应该是把自己危险处境说与了猎户姑娘。
“呵,我会怕他们为难,追杀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狗屁的名门正派,没事的,我既然敢收留你们,就不怕为难。”
她说着,有一种独属于她那种阶级粗旷,不怕天不怕地的豪迈善良匡扶正义气息。
“谢谢姐姐,”邱清水甜美笑着对着她说,“姐姐好有气势。”
“哈哈,”她笑着摸了摸头,憨厚害羞,“早些启程吧,以你们的速度到傍晚时刻到得了最近的村庄。”
就这样,沈婆婆背着邱清水再次启程,本来邱清水是死活不愿被背着的,无奈腿上有一条从脚踝到膝盖的划伤,还没彻底好,害怕过度行走后裂开。
呼吸着新鲜空气,趴在磕人却又坚实的后背,看着眼前清荣峻茂的山丘,听着各类鸟雀的欢歌,邱清水觉得,这样也不错,还活着,还有陪伴,还有希冀,还有未来。
阳光是那样的温和,普照着大地,一切都那么美好惬意,这样一人背一孩就足以漫步到天涯海角。
可人不可能永远舒适,永远活在美梦中,就像再美好温暖的太阳总会沉下,黑夜总会降临,朋友亲人总会离开,善意总会被恶意抹杀,为名为利,为私心为地位,为各种各样内心深处的邪恶欲望或痴迷的东西。
闭目呼吸时,邱清水放松的身子明显感觉到沈婆婆一僵,略停了步伐,脑袋微偏,想往背后看去,但又强制向前飞掠而去。
因着好奇,因着本能,邱清水偏转头往后看去,时间好像凝固了。
还没走多远,还能看到目送着她们的小姐姐,只见一道亮光闪烁,是兵器反射阳光的光芒,她脖颈一条血线,鲜血喷洒而出,她似乎笑意还挂在脸上。
她就那样缓缓倒下,一分一秒缓缓倒下,露出了背后站着的那个无情杀她的人。
明明隔得有些远了,但邱清水还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虽衣着干净整洁,但面貌神情丑陋不堪,深深映在邱清水的脑海中,重重压迫着她的心脏。
一瞬间,茫然,黑暗,愤怒情绪喷涌而出,带着一丝恐惧,不由自主握紧了趴在沈婆婆肩上的手。
沈婆婆才反应过来忙快说安抚到:“姐儿,不要害怕,不要回头看,没事的,没事的。”脚下的速度不减分毫,周围草树都变成了残影。
满目血红,血丝满目,已经看不见草亭子了,邱清水僵硬把头偏转回来,闭眼,两行泪流出,没有抽泣,没有哭出声来。
那个热心爽朗的姑娘,就这样死在她面前,她却只能逃跑。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邱清水原身受的伤,忽略了所有危险,以为未来再不济也能混日子过下去。
可现在看来,活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她紧握的两手没有放松,只是默默循环念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