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二回 怨相爱相守不易 叹把酒言欢很难(1 / 2)曜镯长歌首页

凌月惴惴不安,于酉时三刻登上了云来茶肆的二楼。

因她不久前也收到二王子的信笺一封。

去了,我将怎样自处?不去,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想起子懿与瑾萱两人说笑的样子,内心阴郁顿生。有些事,当一传十,十传百,百上千,世人都以为真时,就由不得你说假。当年貌美心善的洛河神女——宓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纵使身边热闹腾腾,凌月的心空荡荡的,提裙上楼之际,还不慎差点踩空,身子一倒,幸得紫儿搀扶及时。

“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紫儿见主子六神无主,心事重重,关切再问,“人多,小姐且当心些!”紫儿搀扶着一步步上楼。

本以为收拾好了心情,能够体面地赴约,没想到抬头,凌月竟发现子懿笑而抚摸漩滢的鬓发,瑾萱殷勤伺候子懿,叔段举觞邀饮,几人乐也融融,她再也无法隐忍了。拳头紧握,提裙,眼角的泪凝结成珠,留在了凝重沉闷的空气中,凌月头也不回地转身,急匆匆下楼,连同紫儿也不知所措,“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凌月疾步离开云来茶肆,泪已湿襟。任凭脸上泪痕连连,她顾不上擦拭,抬头呆看漫天的彩灯,只觉是嘲讽与讪笑。没想到三世相随,终究还是错付了真心!愈是纠结,愈是难过不已,不乏自拔。

随着一盏彩灯,凌月提裙上了香桥,行至桥中心,没想到一手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随之而来的一个紧紧的相拥,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左侧脖颈的急促呼吸,随之而来的是低沉的温柔的声音:“夫人,别走!”

她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泪如泉涌,默不作声,子懿双手捧着她的委屈的脸,轻轻替她拭去泪水。从凌月的眼神中,子懿看到了埋怨与难过;从子懿的眼神中,凌月看到了紧张与懊悔。子懿明白,此时多说无益,唯有用行动,可以证明一切,包括真心。

子懿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与心上人相拥而吻。这一吻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有天荒地老之感。这一吻,也是他们时隔三百年后的凡间相恋之吻。

“快看!那是尉公子!”围观女子有的惊讶不已,有的羞涩掩面;围观男子面上兴奋,深受鼓舞。

“那位是何家姑娘?如此面生!”

“尉公子不是和关小姐定亲了吗?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不过细看,这女子一点也不逊色于关家小姐!”

“你这怎么说话的,小心被听见!”

紫儿在香桥底,发现了生气的关家小姐,她一边替小姐感到高兴,一边心忧如焚。闻说关家小姐关瑾萱善武好斗,为人风风火火,争强好胜。如若此事闹大了,慕容家、尉府、关府三家怕是要心生嫌隙了。那老爷和夫人往后还怎么在都邑做营生,小姐又如何面对悠悠众口?

“岂有此理!哼!”瑾萱扭头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香桥熙熙攘攘,又吸引了一身青衣的翩翩公子驻足观看,他深邃的蔚蓝眼眸,腰间别一水纹碧玉,手中持一青蛇白牙扇,原是酹泽。抬头看时,原是夷羿和姮娥,让他忽而想起宓妃的回眸一笑,不住黯然伤神。

再往左看时,迎面而来的是三人,京城四少其二的大王子寤生,他也一身贵公子乔装,悠然自得,娇惯自恃;公孙阏左伴之,腰间别一把玄木绢式扇,目中无人,傲慢自大;祭莫嫣右伴之,一身轻纱华服,眉宇微凑,透着淡淡的忧伤。

“莫嫣!”寤生不满,转头问,“你的愁苦,是给谁看的呢?”

莫嫣赶紧低头赔罪,歉曰:“爷息怒!我……”

“堂弟,方才许是彩凤起舞礼,吓到了莫嫣姑娘!堂弟也知道莫嫣姑娘怕火!”公孙阏一旁劝解。

寤生恍然,尴尬,故意咳嗽两声,“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又嚷嚷着来看祭礼?”

酹泽不悦,暗自施法,寤生不慎脚滑绊倒,公孙阏连连搀扶,莫嫣见状,背后偷乐,随即假装关切,一同搀扶。

酹泽想起近日与王室贵胄走得很近的要数这个不怎么起眼的下卿祭仲。祭仲原是公子吕门下食客,后经公子吕提拔后为下卿。由此,其女祭莫嫣自然也活跃了起来,一来二去便混进了宫内贵女中,起初与寤生、叔段、漩滢、公孙子都、尉子懿、关瑾萱等人走得很近。

不过,有道是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不到三两年,这几人便开始分道扬镳,由昨日的锋芒相对,便可看出,公孙子都与尉子懿为敌,而今公孙子都与寤生走得近。如若日后王朝更迭,权力之杖给了大王子,那尉氏一族,甚至于关氏,怕是……

想到这,酹泽无奈摇头,俗世凡尘的事,他看得太多了。

莫嫣抬眼,便碰上了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他深邃双眸,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内心。两人边走着,直至擦肩而过,莫嫣的眼睛,始终离不开他的身影。酹泽驻足回头,撞上了莫嫣的回眸一笑,刹那间,酹泽看到了宓妃的影子。

酹泽只觉内心一热,砰砰直跳,他知道,埋在他心头上的那一道伤痕,又开始犯疼了。宓妃,真的是你吗?

那一道伤痕,是新婚之夜,宓妃赠与冰夷的见面礼,也是冰夷对宓妃誓死相随的印证。因刺杀失败,宓妃性子刚烈,来个玉石俱焚之际,她的血顺着匕首滴在他的伤口之上,由此,他便能感知到宓妃的气息。

方才的深邃眼眸,勾起莫嫣莫名的心痛,这种此曾相识感,由何而生?寤生用力抓住莫嫣的手,似有醋意,似有不满,莫嫣低头顺从之。三人将行,见香桥之上,尉子懿与慕容凌月执手相对,寤生疑惑不解,“尉子懿?那个女子是……?”寤生再看,讶异:“慕容凌月?好生熟悉,在哪见过……”

子都思虑片刻,扑哧发笑,暗生他计,禀:“她是陈国商贾慕容瓒之女,行清节那天,我们见过一次!”子都小声,耳边语:“堂弟,正是此人,几次三番破了堂哥的计划!颇为棘手!”

寤生顿悟点头,眼神发光,兴奋不已:“竟有这么大能耐?好!有空我去会一会这个女人,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哼!”

莫嫣既兴奋又失落,既开心又难过,行清节初见尉家公子,便觉亲切,芳心暗许。尽管爹爹命她断了无谓的念想,一心一意服侍未来东宫太子,扮演好未来太子妃的角色,可她仍会躲在一角偷偷看他清晨上朝的背影。

“王爷!”大王子贴身侍卫卫攫恭敬作揖,小声回禀:“属下打探过了,在云来茶肆二楼!”

“走!去会会我的好弟弟!”

云来茶肆,客似云来、门庭若市、八方来财。这家茶肆,自建都始,历经百年,屹立不倒。

“二哥,你怎么了?”漩滢见叔段独自酌酒,郁闷哀伤,关切问。

叔段仰望夜空中明媚轮月,太息曰:“回想当初年少时,我们四人常常把酒言欢,夜宿云来。可如今……”

“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凌月姐姐?”一语戳中心头伤,叔段再举杯痛饮,却闻一熟悉声音,“哦?这不是二弟和三妹吗?怎么来喝酒都不叫上大哥?”寤生、子都、莫嫣三人登上二楼,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