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安看此场景,却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温柔乡里莫不是突厥的势力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立刻看看玉娘本人,并不是什么异域人长相。
说话之时,不掺杂着异域口音,也没有外地腔调,显然是从小在金陵长大的人,随即又放下心来。
玉娘看萧夜安盯着西域的胡女,解释道:
“前些年的边陲之战中,她们都是大燕掠来的俘虏,均没入奴籍,不得成为良人,终生不得自由,所以才在这等地方。”
随即又感慨,“其实她们也是可怜人,原本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战争爆发之后千里迢迢的被掠来到这里,背井离乡沦为奴籍,此生不知道还能不能与家人再见上一面,也是命苦。”
萧易安不禁沉默无言,将军们马背上刀枪征战,拼得一身荣耀与富贵。
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背后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春闺梦碎。
可叹的是,这累累白骨建立起来的功勋,这拼上无数人性命平定的乱世,在天下太已定时,却又要被帝王家日日提防。
分化兵权,费尽心底把他们从功劳簿上磨灭,或者是逼得人家解甲归田,心狠的帝王则直接兔死狗烹,下手斩草除根。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萧易安思绪百转,却又想到了玉娘刚才柔情落泪的一面,她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踟蹰不定,萧易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玉娘,从开始你就说我同一位故人很像,不知道你的那位故人……如今在何处?”
玉娘脸色一变,这是她心中多年的痛,也是多年的刺,别人不敢碰,不敢提。
如今突然让一个陌生的晚辈挑明了,她心中不由得五味陈杂,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玉娘才缓缓的开口道:“我认识的那位故人清心寡欲,不爱富贵权力,喜欢自由逍遥的生活,所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开金陵了。”
玉娘站起身来,目光悠悠的飘向窗外,连带着无尽的哀思也一同涌现出来。
“她一直想游遍大江南北,去看看塞北天山上的雪莲花,大漠风沙中的长河落日,巍峨险峻的山峰和碧水东流的楚江……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哪儿云游,又会在何处安家……
所以,我便一直在这金陵城中等着她,或许某天会等到她回来……我们还可以如往常那样,春日出游簪花,夏日泛舟赏荷,秋日看苍翠山水,冬日于寒江上煮酒垂钓……”
萧易安听她说的哀愁绵绵,也听出了这个故人对玉娘极为重要。
于是出口安慰道:“在外云游漂泊的时间一长,难免思家情深,更何况还有人悬心惦念着,她终究会回来的。”
玉娘心中凄然,可是口中却重复道:“是啊,会回来的,她应该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