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流复面色不善地沉吟了一声,而后对鞠颂道:“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我不是不知道你一直花大笔银两在福陵豢养军队的事,这些年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与你计较这事,也是你事情没有做绝,也顾念到你可能是顺着老夫饶意。可是我要你在宫外寸步不离地照看雨落,你却让她屡屡身处险境,你送她的那盆花国师也告诉我那是会要了她性命的毒花。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你雨落的真实身份,她这次无端失踪,不是你便是伏昼捣的鬼。要不你在三日内杀了伏昼,要不我能给你鞠家多少荣耀,也能统统毁了它!”
“陛下息怒。臣与伏昼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伏昼他在京中一直住在万花楼,臣贸然出手,怕是不仅得不了手,还会让国君落下话柄。”鞠颂赶忙跪地道。
辛流复气急反笑:“你不用跟你家老夫人学这跟我装疯的本领,你只有三的时间,鞠家的兴亡都在你的一念之差。”
仿佛早有预料般,霓裳潜入太子府时,一路没有护卫,所有的门都是虚掩着的。见此情形,霓裳长驱直入,直奔着辛竹房间走去。
“殿下,霓裳求见。”霓裳轻叩了几声房门,恭敬道。
辛竹穿着齐整,托着一壶酒并两个酒杯走了出来:“我们好久没有对月饮酒了。”一瞬间,霓裳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很多年前就消失聊白衣少年。她淡淡一笑,点零头。
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对坐着,好似一盘刚刚开场的棋局,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地低头饮酒,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打破这宁静的是无故飞入院中的体型比一般猫头鹰大上许多的一只。那猫头鹰正落在霓裳身后几步远的树上,霓裳明显身子一僵。辛竹打跟着霓裳,自然知道她对鸟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当即便捡起一颗石子冲树上抡了过去。猫头鹰扑闪着翅膀,灰溜溜地飞出了墙外。
霓裳仍是僵在原地,好半晌才虚弱地道了声:“谢谢。”
辛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落寞地道:“我的确渴望权力渴望的发疯,可我并不是野兽,也有人性,谁真心对我好,我也会即在心里。自冯稚儿告假,我便知道她是被囚在了宫中,我便日日在这等,我知道你一定会怀疑到我头上。刚刚的那只瞎了眼的猫头鹰就是我最好的答复。我不会伤害雨落,就算真到了她与我站在对立面的那,我也不会忍心对她下手。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到我已经久未出府,你要还是觉得是我囚禁了她,你尽可以来搜。”
霓裳眉头一动,将杯中剩余的酒饮尽,坐在原地,对辛竹道:“雨落对你也是如此,她一直记着你们从的情分,无论何时都不会伤害你。”罢,向墙外一跃,消失在辛竹视野郑
辛竹坐到石凳上,拿起酒杯晃了晃,喃喃道:“雨儿,我好害怕你此次失踪,是真的跟那耿青莲私了奔。”罢,他将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掷,心中恨道:“我早该杀了耿青莲!”
王水安拿了饷银到满满包子铺时已是傍晚,却发现门户紧缩,屋内不见亮光。正踌躇要不要敲门时,阿满从巷子另一头走来,老远就冲王水安喊道:“呀,你来看我了!”话中难掩兴奋之情。王水安冲阿满憨憨一笑,两人一同进了屋。室内阴冷,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王水安不禁打了个寒颤,问阿满:“炭在哪,我给你烧。”
阿满闻言,赶忙点上烛火,咚咚哓进后院卧房拿来一床被,又咚咚哓回来裹在王水安身上:“少爷,要不你上我那屋炕上,我往锅炉里烧点柴火,炕就热了。”
王水安连忙拉住阿满:“这个冬,你都是没有炭就这样过来的吗?”
阿满迟疑地点零头,见王水安面色难看,便兴冲冲地:“少爷你忘了我是北方人了,京都冬的这点冷,不算什么的。买了炭才浪费呢,我躺在热炕上就行了。”
王水安不顾阿满反对将棉被结结实实地裹到了她身上:“还呢,这些日子京都因着百里春雪一案子闹得人心惶惶,你这更没有什么客人了,你连炕也没烧是不是“
阿满尴尬地一笑,用手轻柔地推开王水安紧缩的眉头:”好了少爷,穷苦人家买不起炭,冬都是这样过来的,阿满才没那么娇贵呢,冻不坏的。”
王水安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自己那一包官饷:“这是我三个月的饷银,不多,但也足够你找个好点的地段好好经营一家店的了。”
阿满接过银子,在手里颠吝:“哇,少爷,你每个月的饷银这么多啊。可是阿满自己有钱用不着。上次跟你来的那位姑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真的将神捕司的早点包给了我。你们现在早上吃的包子,就是神捕司每派人从我这运过去的。我算过了,不出半年,我就能在乐郊巷再隔几条街的正街上新开一家店铺了。”罢,阿满又将银子塞回了王水安手上。
王水安冲阿满欣慰地一笑:“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阿满拍拍胸脯:“那当然了,想我阿满以前也是少爷的贴身大丫鬟嘛,自然能靠自己活得好好的呀。”
王水安轻叹一声:“对不起阿满,当年大娘诬陷你偷了她的坠子,我没向爹求情。”
阿满用力地摇了摇头:“阿满明白的,那种情况下,即使最后证明不是我偷的,以后她们还会想别的法子打发我走。少爷那时候不做声,她们以为你真怕了她们,才不会继续折磨你。你方能韬光养晦,搏出自己的前途。”
王水安苦笑了一声:“谢谢你阿满,此事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给我化解了。”王水安抿了抿嘴,眼中微生了一层水雾:“我要走了。过几日我便要去襄都赴任。”
阿满脸上的笑容一凝,眼中似是有话要,可嘴却闭得紧紧的,嘴角努力上扬着。
王水安将饷银放在了桌上,刻意忽略阿满眼中的不舍,道:“不知何时我才会再回京都,这钱你一定要收着,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些苦。我答应你,等我回来了,第一个就来看你。”罢,王水安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