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推了他一下,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下去吧,你不是想为他死吗?”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肖贝浑身一震,猛地从梦中醒来!背后已是被冷汗浸透了。梦中那种遍寻不到的恐慌感是那么真实,以至他现在的心还好似悬在半空中。
他喘息着向身旁看去,却发现旁边的床铺是空的,温度都消散了。
肖贝的心紧了起来,抬头一看,傅远山在阳台外。
他的心一瞬间放下了,转而代替的是厚重的忧思。
他眉头轻蹙,心突然很累。
傅远山在抽烟,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手边拿出去的那个烟灰缸里几乎要满了。
月色下的男人手臂架在阳台上,背部呈现的肌肉弧度性感迷人,却低着头,一口口吸着烟。
肖贝知道的,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他觉得胸口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比那怒火更强烈的却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没有过去,慢慢躺回了床上,背过身闭上了眼睛,却是再也睡不下了。
“老板,不要香菜不要葱花,薄脆压得散一点儿,酱涂匀了。”
傅远山今天高兴坏了,早上两人起床时比赛谁穿衣服快,输了的请吃早餐,肖贝慢了一步,结果是他请。
两人出来找早餐吃,却意外发现了唐人街,里面居然有家山东人开的煎饼店。他们都没想到在异国他乡居然还能吃到家里的东西,一人点了一个煎饼。
结果掏钱时肖贝看见价格表,一个他们点的那种煎饼居然要350福林,他惊讶地让傅远山看。
傅远山扫他一眼,“怎么,贵就不给你老公买了?”
肖贝问:“汇率是多少,这等于多少人民币?”
两人一查,八块钱。
他们加上小费付了1000福林巨款走了。
傅远山捧着煎饼长吁短叹,“这场八块钱的爱情游戏你都玩不起,以后上千万的你怎么玩儿?”
肖贝刚咬了一口听见他这句话差点儿喷出来,笑骂:“你有病啊!”
傅远山也笑,拿手给他捻去嘴角的葱花。
冬日怡人的阳光温暖地洒下,多瑙河沿岸有很多街头表演的艺人,还有走街串巷买小玩意儿的商贩。
他们旁边有一对情侣,女孩儿围着厚厚的围巾,说想吃那个棉花糖,男孩去给她买,女孩儿一旁甜蜜地等着,男孩儿回来后,两人牵着手亲亲热热地走了。
肖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问傅远山:“你想吃棉花糖吗?”
“嗯?”傅远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以为是肖贝想吃,说:“走,我们去买。”
放在平时肖贝是不会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但他此刻很想尝尝,很想跟傅远山做一点普通情侣之间做的事情。
傅远山给肖贝买了一个最大号的棉花糖,快赶上一个南瓜的大小,肖贝哭笑不得,“买那么大的干嘛。”
虽然说要一个棉花糖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傅远山知道,肖贝从前几乎没有给他提过什么要求,最近却不一样,有时候多幼稚的都能提。
仿佛要通过自己满足他的要求来确认什么一样,确认他是存在的,确认他没有离开。也仿佛有一种来不及的感觉,就好像临了列了个单子,一件一件的都要完成。
可白头偕老要怎么赶着完成?
两个人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都在嘴上说着一定会成功,心里也相信。可在潜意识里,都深深埋着恐惧,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失败呢。那种担忧,是一种本能,不受神志控制。
买那么大的棉花糖干嘛?
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拼了命给你,所以宝宝,别担心了,我不听天命,不信几率,我拼了命也会回来的。
“宠你吗?”傅远山笑着问。阳光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布达与佩斯间流淌了千年的多瑙河都黯然失色。
肖贝看了看那个巨大的棉花糖,笑着说:“宠。”
当他们在佩斯沿道的菩提树下挽手行走时,已是月色温柔。刚刚在游轮上吃了一顿大餐,此刻来消食了。
傅远山刚刚辣椒吃多了,把嗓子吃哑了,现在嘴还不停,叭叭叭地说这说那。
男人在一起无非就是聊聊体育和政治。
肖贝说:“他们几十年前开始的时候肯定不想这样吧,时间一长,就被浸染了。”
傅远山哑着嗓子说:“是啊,所以古希腊神庙上有句名言:我从哪里来,或者说认识你自己,这就是定位。”
肖贝眨眨眼,说:“我觉得你的声音好性感。”
傅远山冲他邪魅一笑。
“好像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