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想去园子里转转。”她扯了个慌,慌慌张张的套上了鞋袜,想来还是不稳妥,又嘱咐了一句,“我待会儿就回来了,你好生睡着,不必去惊扰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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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黑成一片,她不敢点灯,只能借着微微稀疏的月光,溜进了二哥的院子。她同母亲住在一个院落中,大哥和二哥住在另外的小院子里,费了好一番工夫,这才进了房内。
“料到你今晚要来,早将下人们支开了,快些将门合上。”萧云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身后无人跟着,立即将门合的严实。
屋内只在里处点了一盏灯,兄妹两人凑在一张方榻上,微弱的烛光映出了她的侧脸,帝都第一美人儿是她姐姐萧锦瑟,谁能猜想得到,相府内还藏着远胜于锦瑟的她。
“小妹你别哭啊,都是二哥哥不好,这就给你赔礼道歉。”见小妹独自哭的伤心,萧云连连赔起不是来。
拿过丑帕子,拭了眼角,她方才开口道:“不怨哥哥,是我心里难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顾着哭了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萧云顿了顿,又道:“也罢,哥哥就直说了。是因父亲想让你和锦瑟姐姐一样,她而今不得宠,父亲便想推你也进去,好让我们萧家皇恩不断,如此便可巩固他在朝中地位!”
“哥哥!乱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父亲那日同母亲私下的谈话,正巧被我听了一耳朵去!”
萧云继续道:“父亲虽是稳坐丞相之位,可在朝中已是频频树敌。再者,王大将军素来同父亲不合,此番女儿又封了贵妃,待到日后他必定是不将父亲放在眼中,如此下去,父亲的丞相之位早晚不保,我们萧家一门的兴荣全系在父亲身上,若是父亲失了丞相之位,我们萧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见小妹听得呆愣,他凑近问了一句,“小妹,你同二哥说句真心话,你可想入宫去?”
“那华丽的宫殿是个牢笼,只要被放了进去,此后便没有了天地。而我,生来是萧家的女儿,父亲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哪里会凭着我想,就能随心所欲了呢。”丑帕子上沁了泪,倒是让牡丹花瓣鲜艳了起来。
小妹所言,让萧云揪心的疼。她是他和大哥疼爱的妹妹啊,父亲也太过于狠心!
萧雪转而挤出了笑脸,“哎呀,快别说这些了,我只想在放进笼子之前,出去透透气呢,以后恐怕再没了机会,二哥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你呀,我拿你没办法。”
兄妹两人商讨了片刻,便是定下了主意。过罢,萧云悄悄护送着小妹出了院子。
待到回了房,紫兰在外屋睡熟了,她轻轻挑开帷幔钻了进去,又连忙扯过被子蒙在小脑袋上,只听得心跳扑通扑通的,心思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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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大早,
萧云拿来了衣服,她扮上男装,当做是二哥哥的书童,跟着一起出了府。
“万一被发现了..”
直到出了府,她依旧担心的厉害,“放心吧,父亲一早便出去了,最早也要傍晚才能回来。只要我们赶在父亲之前,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萧云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戏谑道:“小妹,这可不像你啊,畏手畏脚的,平日欺负我的蛮横哪里去了,若是当真不凑巧,被捉个正着,我只管说是你要出去,我没办法,只得陪着一起,如此,父亲只管责怪你就是。”
她气道:“母亲那里呢,你可是算好了?”
萧云便又朝着脑门弹去,“你个小机灵,说你机灵吧,现在倒是愈发笨了。此事若不是母亲点了头同意,我哪敢啊!母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她鼻尖酸酸的,欲要开口,正被二哥抢了先,“既然出了府,索性什么都别想了,你只管跟着二哥,今儿想吃什么,玩什么,二哥奉陪到底。”
两人快步出了后门小巷,丞相府位于城中东南,占尽了帝都繁华。除去达官显贵的府邸,便是街市闹巷,其中酒肆茶楼数之不尽,熙熙攘攘的直直延伸到那湖畔溪岸,景致别样出彩,更合了这春日的绵柔之景。
她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好玩,一路走来,大小玩意瞧瞧看看,已是饱了眼福。“二哥哥,前面为何挤满了人?”她顺着朝前看去。
萧云干咳了一声。“八成是看热闹的,小妹你累了吧,二哥请你吃茶如何。”说罢带着她冲进了街边一家茶楼内。
萧云手上没个轻重,她腕上被握了一道红痕,隐隐约约有些发疼,“我们是来吃茶的,你倒像是来抢茶的!二哥哥你肯定有事瞒我。”
萧云面上闪过一道尴尬,俊美的面容上忽的有些微红。他当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那竹宣楼,唉,不瞒着,难道还要给小妹解释不成!他故意赔笑道:“二哥是走了一路,渴了。”说罢,赶忙又吩咐小二端茶来。
二楼窗边,点心堆了满桌,萧雪小口吃着茶点,点心个个小巧精致的模样,实属可爱。窗沿上飞落了鸟儿,浑身圆滚滚的也不怕生,她随手掰碎了些,喂了它们。
“糟蹋东西。”萧云抿了一口茶,见她兴致缺缺的小样儿,打趣着她。
她偏不搭理他,只顾喂鸟儿去。
却听得有人在谈论着什么,越是往下听去,萧云脸上便是挂不住了,接着又咳了几声,而那些人谈论的唾沫横飞,压根儿就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