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残念(1 / 2)原配洗白日常首页

闻声耳熟,她仍不敢轻举妄动,单是贴着门栓,警惕道:“何事?”

外头答:“安府来人,要见夫人。”

安府的人?她六叔没事她做什么?她装着病,骑虎难下,为难道:“我目下身子不便,若无要紧的事……”

“禀夫人,此为您的家事,奴婢不便多问,不过那丫头像是急报,托奴婢转达,一定要见您一面。”

这般催促,恐怕不是小事。她本想推脱,又怕多生事端,于是思量再三吩咐外面:“让她进来吧。”语毕,疾步上了榻,顺手放下帷幔。

安府丫鬟未出声便跪在榻前,安然未缓过神来,只听她期期艾艾央求:“少爷不知为何被卸了官职,如今关押待审。大人令夫人尽快回府商议,如若不然,不过多久,大人的乌纱帽也将不保。”

这丫鬟口中的少爷,是她堂弟安荣,即六叔嫡子,她小堂妹的胞弟。小堂妹许给谢元桢,他便得了程颐提拔,入了锦衣卫,官至千户。安家宗谱翻遍了,也没他这般荣耀的。毋庸置疑,不惜推女儿入刀山火海谋的官路,安荣自然是她六叔的命根子。

她闭上眼倒吸一口凉气——如今安家上下依附着程颐,他让生便生,他让死便死,哪里是她能决定的。

此次约莫是在警告她,不顺他的意,可能真如她六叔所言了。到那时,没了官职事小,平白被扣上罪名,至此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可……程颐有什么理由拿人?她面儿上那样依从!

目下不清形势,她委婉推辞:“我身子不适,过两日便回去。”

丫鬟机灵,忙接话提点:“此事不能耽搁,大人去忠义候府吃了闭门羹,少爷在牢中多时,怕是吃不住啊。大人托奴婢转告夫人,夫人的一言一行关乎着安家生死,切莫意气用事。”

程颐是狠绝了,竟把她六叔一家欺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虽怜悯他们,倒也有自己的顾虑。

即便如此,她还是略微想了想对策:“可去求过贵妃?”

“大人哪来的脸面,自然是要夫人出面的。夫人与安贵妃深交,实在不行,还得您进宫一趟。不过,大人说了,侯爷那儿过不去,安贵妃也就是个摆设……”

她六叔说得没错,锦衣卫的事,安贵妃插不上手,关键点还是在程颐身上。她想着便头疼:“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那丫鬟且当她默认,施礼回去了。

安然侧身朝内,枕着手背,闷不吭声地寻思起来。她生前和六叔没什么交集,与安荣亦无姐弟情谊,左右是没她什么事儿的……就是她占着旁人的身子,却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她心中有愧。

若是小堂妹还在,当是不会逼程颐如此的。她果然蠢钝,谢元桢还未摆平,偏顺道儿惹怒了程颐。

叫她心软?恐怕也不能够。小堂妹不想为自己活,她可全然只想着自己。

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既然已经同谢元桢表了忠心,就再无可能三心二意了。

安乐公主身子每况愈下。公主少时最受皇帝喜爱,这莫名其妙的一病,搅得整个太医院人人提心吊胆。由此,近来在以往的基础上,差往御药房当值轮换的人,又添了一倍。

陆琮寅时替安乐公主复完脉,便退到一旁与门下御医拟方子。此时天还未亮,宫里寂静,唯独听到安乐公主的轻咳。

公主病症加重,先前方子不得再用,随陆琮前来的御医抖抖索索,半晌都未敢下笔。陆琮一个抬眼,平静道:“开个四平八稳的方子,叫人挑不出毛病就罢了。”说罢将自己拟的方子推到那御医跟前。

宫里规矩,方子要上下同议,再三确认,才敢用。安乐公主亦非寻常病症,御医不敢定夺,陆琮是正五品的院判,经验颇深,他做的决定,自是没什么好置喙的。

既已病入膏肓,能续命便好,哪有心思想旁的。

那御医唯唯点了点头。

程颐来时陆琮正打算离开,程颐上前叫住他,陆琮下意识后退一步:“侯爷有何吩咐?”

院子里秋风瑟瑟,两人相视而立。

陆琮长得清隽,唇红齿白,风姿特秀,程颐一贯觉得他这般潺潺弱弱的十分碍眼。尤其是安然生前常爱和他唠叨:“陆先生身子弱,在京中举目无亲,我若再不顾着他,就无人关心他了。”

他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位“陆先生”,直至今日都未变。想到他为了安然一步步爬到院判的位子,只觉异常讽刺。

他敛尽眼中戾气:“公主身体可有好转?”

“侯爷与公主亲近,当比下官熟悉。”

陆琮对他素来没顾忌,他亦不表态,一笑置之。没人比他更厌恶陆琮,可自安然去了,他们也无争锋相对的原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