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意在这里住下,但是至少来看看,毕竟明恪一生中最后的时光都留在这里。
钥匙是芮香尘带来的,两人打开门,走进去,扑面而来尘灰的味道。
这里的屋子虽然陈旧,却坐北朝南,通风很好,初夏时光,屋内依然阴凉。
客厅里是简单的陈设,看得出主人并没有客人,所以在客厅的两边靠墙都摆放了很多画板,茶几上铺满了颜料盒子,虽然东西散,却并不乱,看得出主人其实是个很有条理的人。
大概是主人走的匆忙,所有的东西都还留在老地方,没有收拾。
杜辛颜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着那些颜料还有画,眼泪一颗接一颗。
芮香尘的心也是在踏进这间屋子的一瞬间变得酸涩。
他来到芮香尘的卧室,,不出意外的是,这里也摆放着很多画,但是和外面的不同,无论是色彩还是线条,都显得柔美绚丽。
卧室门边收起的画架一看就知道这是摆在卧室连着的阳台上的,这是明恪的习惯,他喜欢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画画。
芮香尘看到床边的架子上,有很多被布盖起来的画,他想那一定是明恪最喜欢最得意的作品,否则他不会这样精心地保存。
他走过去,轻轻地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女灿烂的笑容,那是比她身后最灿烂的阳光还要耀眼的笑。
毫无疑问,这就是明恪最爱的那个女孩,芮香尘想,这样温暖耀眼的人,难怪会让明恪心动。
他翻开下一张,一张接一张。
全是同一个人。
每一张都在笑,一张比一张灿烂,就像是夏季的太阳一天比一天出现的早,一天比一天耀眼。
这是个像向日葵一样的女孩子,就连芮香尘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孩子很迷人。
芮香尘翻开这些画的时候,他听到隔壁的笑声,似乎是住了一对情侣,这么薄的墙壁,对于喜静的明恪来说其实有点辛苦吧。
将画收好盖上,芮香尘来到阳台,在明亮的地方,连悲伤都会躲藏,他深吸几口气,一扭头就看到了504的阳台上有一位少年在看着自己。
芮香尘一愣,“季新凉?”
“芮总?”
看到彼此,两人皆是大吃一惊,两人之前一起开过会,自然是认识的。
“你最近不是进组了?难道拍摄地点在这里?”芮香尘问道。
季新凉笑着点点头,刚刚想说什么,屋内娄梨和就扑过来:“新凉!抱抱!”
芮香尘看了个正着,面露尴尬,但是看清楚娄梨和之后他莫名觉得熟悉,正待自己辨认,杜辛颜也寻了过来:“香尘···你···”
两女自然也看到了彼此,杜辛颜不敢置信地看着挂在季新凉脖子上的娄梨和:“你们?!”
“杜辛颜?”娄梨和也很意外,她放开季新凉的脖子,看了看芮香尘和杜辛颜。
杜辛颜看到娄梨和自然是想起,明恪房子的隔壁就是娄梨和的家,但是她没想到,请了婚假的娄梨和居然带着季新凉住在明恪的隔壁,这让明恪情何以堪!
杜辛颜忍不住讥讽道:“季大少爷好有意思,天底下那么多风景名胜不去,偏偏带着女朋友来这么个地方?是不是有些小气了?”
“我乐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轮不到你管,倒是这穷乡僻壤的,杜大夫怎么肯屈尊降贵来这里?”娄梨和反唇相讥。
杜辛颜冷声道:“既然当时把一切都忘了,为什么偏偏还要来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是,这里是你家,但是你十年没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带着季新凉?我果然没说错,你无耻又无情!”
“你!”娄梨和生气了,她根本不知道杜辛颜到底为了什么要处处跟自己作对,如今居然还敢在季新凉面前侮辱自己,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娄梨和扭身冲出家门,一脚踢开了503的家,冲到阳台上就给了杜辛颜一巴掌:“我警告你,我向来能动手就不动嘴,以后你再敢在我丈夫面前诋毁我,我就打死你!”
“好啊!正好,反正你手上的人命不止一条,多我一条也没关系,好啊,你来啊,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杜辛颜讽刺道:“你居然厚颜无耻地站在明恪的家里,说别人是你的丈夫,你好厉害啊!娄梨和!”
芮香尘眼见着娄梨和动了手,就第一时间将杜辛颜护在身后,娄梨和见状冷笑道:“什么明恪?少在那边说些有的没得,季新凉是我丈夫我不管在哪里都敢说!”
季新凉此时也赶过来,正将这句话听到耳朵里,心跳又失调了。
但是一想到这里是明恪的家里,他便立刻将娄梨和拉住,“梨和我们走。”
“等等,”杜辛颜突然出言阻拦,“今天既然在明恪的家里,那就正好,我好好给你恢复恢复记忆!”
说着,杜辛颜就拉过娄梨和,将她推到卧室里:“这就是明恪的家,他为了你,连骨灰都埋在这里,你居然还敢说你不认识?你到底凭什么忘记他?”
杜辛颜又拉着娄梨和到那堆被芮香尘翻开的画前“他把你的样子,记在心里,你怎么能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滚开!”娄梨和甩开杜辛颜的钳制,拿过那些画,细细看来,的确是自己的样子,但是她冷笑一声:“几张画而已,能证明什么?我既然敢忘了他,我就敢永远不记得他!”
“你!你真是没有良心!”杜辛颜指着娄梨和的手指在不断颤抖,“你可知道他爱上你是多么不容易!你怎么敢这么忘了他!”
“这世上哪有爱情唾手可得,怎么就他的格外值得珍惜吗!”娄梨和看着杜辛颜,“何况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难道你和明恪也有关系吗!”
杜辛颜多想说一句,当然有!但是她不能,
看着杜辛颜哑火的模样,娄梨和冷笑:“杜辛颜,我对这个明恪没兴趣,麻烦你不要在为了他骚扰我!”
说完,她就拉着一旁沉默的季新凉离开了。
杜辛颜颤抖着声音说道:“香尘,明恪要是知道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气的从地下爬出来?”
“辛颜,无论你再怎么为明恪抱不平,他都不在了,而且娄梨和也根本不记得他,你这是何苦呢?”
“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他就这样被娄梨和抛弃了啊···”杜辛颜的恨意在心底蔓延。
但是芮香尘却开口道:“辛颜,其实你知道的,不是吗?”
“知道什么?”
“其实娄梨和这么做并没有错,她只是忘记一个已经过去的人,这是她的权利,这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不是吗?因为他早就不爱你了。”
因为不再爱,所以杜辛颜连指责都没有立场。
···
回到家中,娄梨和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季新凉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
“好得很!”娄梨和喝了一大口,但是季新凉却看到她眼神中的闪烁,俨然是在虚张声势。
看她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也不知道该说娄梨和冷酷,还是该承认她的确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催眠师。
季新凉试探地问道:“他们说的明恪,你一点都不好奇是谁吗?”
“季新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娄梨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季新凉,“我很清楚我忘记的人和事情一定和他有关,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是我不想想起来,我也知道我不能想起来,如果我真的想起来,现在我的生活一定会天翻地覆,所以,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请你务必让这个名字离我远远的。”
娄梨和其实恐惧的,她紧紧地捏着季新凉的手,眼神里全是祈求,季新凉早那一瞬间感觉到娄梨和心里最深处的不安,完全不见刚刚和杜辛颜针锋相对的气势。
“别怕,梨和,我在这里。”季新凉将娄梨和拉进怀中,轻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