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着装作没看到，赶紧走来，可是对方不给她机会，叫她名字：“林书。”

“学姐，找你的呀？”简梨也听到了，注意到林书脸色不太好，十分有眼色的指指学校，“我先进去了？”

林书点点头。

简梨小跑着走了，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林书看着走近的顾珩，语气不自觉的没了温度：“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珩不答，反问她：“请我在你们食堂吃早餐？”

他语调平平，却带着一股惯有的、久居高位不容反驳的力度，林书忽然就很烦，明明她都已经按他们所期望的尽量走远，走出他们的生活，为什么他还要凑上来。

顾珩看着她抿起的唇角，对于她明显表示出的不欢迎并未恼怒，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当面谈。”

林书目光不愿落在他身上，一语不发的转身往学校走。

周末吃早饭的人不多，时间也还早，食堂坐着零散几个人。林书把他带过去，也没问他想吃什么，自顾自的用校园卡刷了一碗粥，两屉小笼包给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吃惯了精细食物的顾珩倒没嫌弃，吃的很认真，见她不动，问：“你不吃？”

林书双手插在衣兜里，没什么情绪：“吃过了。”

顾珩没再说什么，很快吃完，出于良好教养，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吃完，才把一张卡递到林书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之前那张卡，你很久没有动过了。”

那张卡是林书念高中时，顾珩让林瑜给她的，里面每月会打一笔钱进去。后来一直到大学，她的财务都是顾珩吩咐人处理的。如果不是偶然间看到账单，他都不知道她早就没有动过里面的钱了。

有薄薄的阳光斜洒进来，刚好落在顾珩递过来的那张卡上，黑色，有烫金logo，反射出一道亮眼的光。

林书盯着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下：“所以……你觉得我会用这里面的钱？”

顾珩略微蹙了下眉。

林书缓缓道：“在你没发现的这一年多里，我不偷不抢，也没找我妈要钱，我过得好好的，所以真的没有必要。我已经成年了，我妈对我已经没有抚养义务。当然，我知道这些年，我花的都是顾家的钱，等我工作，我会算上通货膨胀一起还给顾家。”

“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偏激。”顾珩的眉头终于紧紧拧了起来，“你也是顾家人。”

这一刻，林书简直目瞪口呆了。

她难以置信的愣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什么，真的笑了出来，“顾大少爷，您说这话……问过你父亲，问过你弟弟，还有你自己的心吗？”

曾经她也想忍忍就算了，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当个“顾家人”，可她死了。

大火时，她被人锁在了房间里。

顾珩终于露出点无奈来，捏了捏眉心，斟酌着说：“林书，你可能有些误会，我爸他就是那个样子，对我和阿珏也很冷淡，至于阿珏，他其实……”

其实是什么，他说不出口。

现在的林书对顾珏更多的厌烦，说出来，只怕只剩厌恶。

“你成年了，所以考虑问题也要成熟一点，不要因为和家里闹别扭，委屈了自己……”

林书听不下去了，她以前没觉得顾珩这么烦的，没想到是个固执已见的家伙，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和顾家闹别扭？

以为他有个中二弟弟，别人就都在那个水平？

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要走。

顾珩倒也没在强求，“如果你只是不能接受我给的，我可以存在沈钦那里，让他转交，我想他应该跟我是一样的看法。”

林书理都没理。

没有泼他一脸水，林书觉得她已经是素质极高了。

她其实想问，是不是因为现在她是沈钦“女朋友”，对于顾家好像又有了价值，所以他们又觉得她可以当个顾家人了。

只是想想觉得没必要。

*

这天，直到晚上，林书才意识到顾珩说的让沈钦转交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她接到沈钦电话了，以前他们只用短信联系过，他从没打过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犹豫了下，甚至不想接。下意识的，她并不想把自己和顾家的鸡零狗碎抖落在他面前，尽管他早就知道了。

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响铃四十几秒，马上就要自动切断，鬼使神差的还是按了接听。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其实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在她烦躁的时候，听他不正经的一句打趣，好像所有的躁动都可以烟消云散。

穿过话筒的声音蒙上一层特有的沙砾质感，他问：“顾珩今天去学校找你了？”

林书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出声，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不开心？”他又问，然后语气如所料那般，微微上挑，透出一股不正经来，“你在意顾家那群眼睛长在天上的干什么？我都不在意他的侮辱。”

林书一愣：“顾珩……侮辱你？”

“说把钱存我这里，让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他语调漫不经心的，又似乎别有意味，“这不是侮辱我是什么？”

？

林书没明白。

沈钦：“他当着我的面说出钱养我女朋友，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书：“……”

她面无表情，直接按了挂断。然后啪的一下把手机翻扣在桌面，试图冷静。

他只是……逗逗她而已。

她告诉自己。

可沉下去的那颗心却依旧不由自主的像燃烧的热气球般往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