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芸姑姑来信了!”若幽手里挥舞着纸条,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花环,兴奋的朝白郦跑了过来。一只雪雕稳稳的抓在若幽手腕的铁环上,那是白郦的信雕,雪雕认物,有两只铁环,一只在芸姑姑手中,一只交与若幽保管,芸姑姑有什么事,可通过雪雕联系。
“信上说什么了?”白郦问。
“信上说七公主被云裳宫收为弟子了,已经前往常林云裳宫了,七公主真厉害!”云裳宫是天下七派之一,长年也有皇室贵族送子嗣去各派学习武功,云裳宫善于音律,传言云裳宫宫主一把云裳琴弹出的幻音可杀百里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传言都是夸大其词,唬人的比较多。
“这是好事。”白郦问道:“阿丹呢?”
若幽将信叠起,道:“没……没有写到公主。”
白郦沉默了一会儿,写了一封信,让若幽放进雪雕的脚下的小铁匣中。
若幽拿着信,小心的问道:“公子,我能看看吗?”
白郦点了点头,若幽开心的打开,她只能认出个大概,尽管如此,她还是看了好几遍。看完,她小心将信封入铁匣中,摸了摸雪雕的头,道:“小雪,走吧。”
雪雕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展开双翅,向天空飞去,在天空盘旋片刻,便朝北方飞去。
他们已经远离北寒,踏入了燕南边境的官道上,算起来已有一个月了,越往前走越暖和,路上的草木也越来越青,官道的旁边偶尔还能见到花朵。
若幽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色彩鲜艳的花朵,兴奋的采摘的一大捧,还编了一个花环,刚开始几个婢女都下了马车,跟在旁边左右盼顾,久而久之便也审美疲劳了,只有若幽,跟在马车的后面,到处看,仿佛每一天都是新奇的,乐此不疲。
现在已是下午,天上的暖阳照射着大地,若幽尽量避过阴影处,她从未晒过这么暖和的阳光,阳光洒在身上,好暖和。北寒从不会有这么暖和的阳光,终年大雪,有的只是彻骨的寒冷。
就算到了北寒能看见太阳的那两月,也是寒冷的,太阳吝啬于将温暖分与北寒之地,那看似明亮,温暖无比阳光洒下来,却无一丝温度,永远都透不进北寒,透不进人心。
她们每天晚上躺在那小间房内,睡觉都担惊受怕,怕夜晚被冻死,第二天再也醒不过来了。若幽看着天上刺目的太阳,不由得痴痴的想,要是这辈子不再回北寒该多好啊...还有公子...
百里轩将帘子掀开,问道:“李将军,还有多久才能到风临啊?”
李钊回道:“不久了,我们穿过燕南边境再有两个月就到风临了。”
“还有这么远啊。”百里轩摇了摇头,“我们还有多少人?”
“……侍卫十三个,婢女六个。”李钊又道:“大皇子放心,末将定能安全护大皇子到风临。”
百里轩没再说话,放下了帘子。
因为北寒关暴风雪的缘故,他们损伤很大,财物也丢了一大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人死了很多,百里轩也属于死里逃生,当时要不是白郦将剑插入地上,死命拉住他,恐怕他都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
百里轩又冒了出来,冲着地上拿着一大捧花的若幽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若幽脸顿时一片惨白,这么久大皇子都没注意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你别怕,我只是问问,你这几天都在外面晃来晃去,想不注意你都难。”百里轩歪着头,笑道:“你每天都出来摘这些野花,你不腻吗?”
“奴婢不腻。”若幽行了个礼,有些慌张,“大皇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不待百里轩回答,若幽就跑向后面,让同行的婢女拉了一把,便上了马车,再也不敢出来。
百里轩看着若幽的身影,不由得觉得好笑,冲着一侧骑马的白郦道:“你说好不好笑,我又不吃了她,她怎么这么怕我?”
白郦没有回答,他一直看着旁边。这个人已经和他们同行了两天,一直不慌不忙的跟在一旁,他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斗笠,头低低的垂着,看不清样貌,怀里抱着一把巨大的弓,弓外面故意而为涂着黄泥,惨不忍睹。
他身下的老马不但驮替他,左右还驮着两包东西,老马喘着粗气,仿佛再走两步就要断气一般。
黑衣人稳稳的坐在马上面,无论怎么颠簸,他都稳如磐石,这样的气质,这样的神秘感,让白郦不仅想到书里写的大侠,置身于江湖之中,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
老马突然停了下来,噘着嘴去吃地上的草。这时,黑衣人突然拍了它一下,声音有些瓮声瓮气,“走!整天只知道吃吃吃。”
老马似乎被压榨已久,使劲向上一扬,想把他甩下来。结果发现黑衣人安然无恙的坐在背上。老马泄气的喘了一口粗气,认命的继续前走。
这样的场景令谁都忍俊不禁,白郦勾了勾嘴角,这马碰上这样一个人也是倒霉。
“你笑什么。”黑衣人突然抬起头,一双似刀子般的眼神射了过来。
“哈哈哈……我没有,没有笑你。”回答他的是百里轩,他目睹了整个过程,觉得有趣的紧,虽然这样说,但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
黑衣人似乎哼了一声,拉了拉马绳,“驾”的一声,老马便冲了出去,把他们甩在身后。
别说,这老马跑的还挺快。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百里轩憋不住笑了起来,“白郦,你说这江湖之人都这么好玩吗。”
“应该是吧。”白郦一直注视着黑衣人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错觉,黑衣人一路都在监视着他们。总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黑衣人突然回过头,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朝白郦扬了扬手中的画纸,那是一个人的画像,与白郦极为相似。
白郦一怔,拉着马绳的手猛的顿住。
黑衣人收回画纸,策马而出。
这一切太诡异了,黑衣人像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什么意思,难道是发现他的身份吗?怎会呢,他常年待在北寒极地,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这次也是父皇让他护送皇兄的原因才离开北寒,是不会有人认出他的。
白郦心底突然涌出巨大的不安,这种感觉就像以前有过,从深渊中奋力爬了出来又被另一场阴谋拖进去,不死不休。天上明明挂着暖阳,白郦额头上却冒出冷汗,遍体生寒,眼前越来越模糊,耳朵嗡嗡作响,直到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坠入无尽的黑暗。
——
“水……”喃喃出声,只觉得渴的厉害,一股温热的水滑入喉咙,白郦才睁开眼睛。
若幽放下杯子,难掩激动,道:“公子醒了,可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