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牵着她手来到厢房,柜架旁挂着一副女子嫁衣肖像,鹿葵只觉得这画中的女人是她见过最美的,不由地驻在原地,看失了神。
苏老夫人倒也没奇怪她的行为,走到妆奁前,叙起往事:“那年我嫁衣如火,乘着翠雨伞盖的香车,珠玉头饰簪发顶,他红袍玉冠,骑着缰绳精美的骏马,装饰了几缕红缨。我以为我们会厮守一世,他却前去边关保家卫国,越走越远,直到断了书信。”
她从妆匣里拿出一个绿玉镯,细细地看着:“我是怨苏家的,不仅丈夫离开了,连儿子儿媳也因为天灾去世了,多少次日夜看着当年送的定情信物,斜倚着单枕想在梦中把他寻觅,可惜梦没有做成,灯芯也化为灰烬……”
怪不得她见不到苏家其他的主人,还以为苏扶游的爹娘在外地,没想到早已离开了人世,鹿葵被这个伤情的故事感染了,想要安慰苏老夫人却说不出适合的言语。
“我也老了,只盼着吾孙能在我有生之年找到厮守一生的女子,照顾他关心他。”苏老夫人看出了自家孙儿对这个女子的喜欢,她也是喜欢这位姑娘的,心思单纯善良,能够当好扶游的妻子。
“会的,老夫人。”鹿葵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附和道:“扶游公子才貌俱佳,定能找到满意的佳人。”
苏老夫人大喜,笑着道:“不知鹿姑娘家住哪里,我好让扶游上门拜访?”
哎?苏老夫人在说什么,她怎么越听越糊涂,“老夫人,我无父无母……”
苏老夫人大吃一惊,看这姑娘穿戴不像平常人家的女子,怎么会是孤儿呢,低声询问:“那可有其他亲人呢?”
鹿葵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有个尊上吧,于是答:“有个云游四海的哥哥。”
“那就好那就好。”苏老夫人眯着眼睛笑,有个亲人也好让扶游上门提亲,将玉镯戴在她的手腕。
她惊讶一声,道:“老夫人,这镯子我不能收……”
“就当是我这个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鹿葵想把镯子拿下来还回去,却怎么也脱不下来,真是奇怪,看来老夫人这宝物她是真的要收下了。
苏扶游的伤寒愈发严重了,几日没有出房门,终日在屋内休息。
下人们说风寒是会传染的,并且病人应该好好修养,鹿葵没好意思去打扰他,只好一个人去街上玩玩。
狐馆馆这几天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他一咳嗽她也跟着揪心地痛,想要跟他说说话却又不能出面。
半夜,他一身素衣,长发散落,脸色苍白地立在窗边,不知道在凝视着什么,凉风袭来,他咳了两声,身子怔了怔,看着手中的血,淡然一笑。
狐馆馆忍不住化成人形,从后面走出来。
苏扶游听到声响,以为是心里念叨的人,惊喜地回头,道:“葵儿。”
“回榻上歇息,别在这吹风。”狐馆馆声音嘶哑。的确,她不能化为本身见他,只能幻化成鹿葵的样子,听到他叫着别人的名字,她的心阵阵地痛。
“知道了,葵儿。”他轻轻笑了,“我以为你怕我会将风寒感染给你,所以才不来。”
“怎么会呢,我也想来看你,只是由于种种原因……”狐馆馆忍不住抽泣着,“你可要好好的,莫要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你来看我,我很开心。”苏扶游将她拉到榻边坐下,“这几天我在想,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挂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