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2章 杨沁儿的戡哥哥(1 / 2)仙魔在天首页

杨沁儿和天歌越走越远,逐渐踏上了邕巴仙岛宽广的沙滩,入目皆是晶莹、细小的沙子。此时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灿烂的阳光温和的落在二人身上,湖水时涨时退,空气咸湿清新,一个又一个浪头卷过来,将那些细小的沙子带走又送回,像是在书写一页沧桑,又像是在玩闹一个游戏。二人竟看着那急急涌来又悄悄退去的浪头发起了呆,就像忘了该如何述说一般。

过来好久,才听天歌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杨沁儿的唇边漾起一个温柔的笑意:“就是感觉,感觉似曾相识,所以在遴选大会的第一日就网住你想问个究竟,可惜你根本就懒得理会我。”

天歌尴尬地不敢去看杨沁儿,沉吟了半晌才道:“其实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实在是……”

“我明白的,毕竟咱们在幼年时就失散,能记住的又怎会太多。”杨沁儿说完转开目光看着南湖横接天地的白浪又道:“直到我们在寂世日上神的执念诀中入了同一个幻境我才确定,你就是徐戡,我记忆中的戡哥哥。”

“是呀,我在那个幻境中又成为了那个口不能言的哑巴,只知跪坐在地望着你……”

杨沁儿一把将天歌的手抓住,急急的说:“戡哥哥,你莫要看轻自己,沁儿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必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时候,沁儿最爱跟你在一处玩耍,最喜欢被你照顾,那时的你虽口不能言,却带给沁儿很多很多快乐,也让沁儿打心底觉得安全可依。”杨沁儿掌心的温度丝丝传向天歌,天歌似又看见当年那个梳着双髻的女娃站在身边,在他跌倒时着急地问他:“你可摔疼了?”见他摇头,女娃又说:“疼了不要忍着,我给你吹吹。”说完撅起小嘴朝他一阵猛吹,嘴里还吚吚呜呜地说:“呼呼不痛了,痛痛飞走了。”

记忆如洪流没顶而至,时光镌刻的印记在那一刻全都层层展现于天歌眼前。

彼时,他三岁,她两岁。两个懵懂的小娃第一次在厉王府的后花园见了面。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她,连话都尚未说得利索,但一见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跟在他身后一圈一圈的跑,她想跟他说话,想同他一起玩耍,但他并不愿,觉得她太小了,而且身后还跟着那么多仆役,那些仆役又都好像不喜欢他,总是斜着眼睛瞧他。于是他飞快地想要摆脱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奈何最后她哭了,仆役们吓个半死,拼命地哄也哄不好,直到他摘了一朵茉莉花递给她,那朵花细长的花瓣柔软雪白,就像由白玉雕成般,还散发着浓郁的清香,顿时就让她止住了哭声。她用小小的指尖捏住那朵茉莉花,奶声奶气的朝他喊:“哥哥,哥哥,我有哥哥了!”

等到他四岁,她三岁的时候,他们已经十分要好。虽然她的母妃不喜欢她时常与这个侍妾带回来的外姓人在一起玩耍,但又实在太过宠爱她,拗不过她的哭闹,只得随她去了。他还记得王妃亲自来到他与阿娘住的那方小院里,趾高气昂的对他说:“既然郡主喜欢同你玩耍,那从今往后让她开心,跟从她,照顾她就是你的责任,也不枉王爷将你母子带回,免了你们流落街头的苦!”他的阿娘大喜过望,拉着他跪下,代替他应承着:“我儿徐戡必将随护郡主身侧,全心陪伴,不负王妃所托。”而当年小小的他竟也以为,自己从此也不算在王府中吃白食了,陪伴郡主就是他一肩承担的责任。等王妃走了,她趴在他肩头悄悄对他说:“戡哥哥,别生我母妃的气,我母妃平日里骄纵惯了,跟谁说话都是这幅模样。你放心,沁儿不学她,沁儿永远不会如此对你。”她当时的笑脸如同一缕暖阳,温暖了口不能言的他小小的心。

明明日子渐渐有了幸福的端倪,他的阿娘突然病倒了,而那时他五岁,她四岁。在那段时日里,他总是见到阿娘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床边静养,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阿娘被病痛折磨得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吐纳,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睛里也失了神采,但仍旧日日期盼地望向门口,他知道阿娘在等待王爷,盼着王爷能来看顾一眼。可王爷很忙,忙到没有精力去管后院的这个将死之人,王妃更是不管,最后连下人们也皮懒起来,上门诊视的大夫从日日都来渐渐变成三五日才来上一次。他每日焦急地守在阿娘的床头,年幼的心中全是绝望。而四岁的她已经十分聪慧,像是天生就识得这种踩高走低的奴才伎俩,她冲到管家房里,将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用稚嫩的声音凶声恶气地嚷着:“你们这群欺负人的狗奴才,今日若不将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给戡哥哥的阿娘治病,本郡主要你们好看!”

大夫来了又去,上好的药材也不断地送进他与阿娘住的院子,但阿娘还是一天天的憔悴下去。直到那日,她拉着王爷的手,终是站到了阿娘的床前。他见阿娘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了痛苦而扭曲,细密的汗珠渗满阿娘的额头,仿佛每个细微的动作对阿娘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但阿娘不肯静静的坐着,几乎用尽全力想去握一下王爷的手,但王爷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阿娘伸过去的枯槁如朽木般的手。

那一夜,阿娘终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临死前,阿娘告诉他:“戡儿,这里终归不是我们的家啊,若你日后有了好的去处,你就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不要以为你欠了王府,你所欠的,阿娘都还清了。”他跪在阿娘身前无声地哭泣,她从门外闯进来抱着他:“戡哥哥别哭,你还有沁儿,沁儿不让你难过。”

她年幼的脸上分别也挂着晶莹的泪珠,他原本想问她为何要哭,但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音,只得伸出手去将她的眼泪轻轻地擦掉。两个小人抱在一起,看着他的阿娘逐渐变得了无生气。

他们一起日渐长大,他六岁时,她就五岁了。为了让下人们不苛待于他,她时常与他形影不离吃饭喝水要他陪着,念书写字要他陪着,出门踏青要他陪着,有时候做噩梦了也要他来哄。王府的下人们虽然轻视他,但也知道他在郡主心中的分量,往往投鼠忌器不敢怠慢于他,让他虽然失了阿娘,竟比从前阿娘在时还要过得惬意许多。

一晃就到了他七岁那年,他原本蹲在那石子小路上刚给她做好一个柳叶风车,她从远处跑来,看到他扬着手中的风车对她微笑,忽然一阵黑风刮过,柳叶风车掉在地上,他却再也没了踪迹。

往事历历,岁月流转,他们都像是糊里糊涂地梦了一场,如今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多了好些空空的怅惘。

杨沁儿柔声问:“当年你是被何方妖魔掳走?到底去了何处?这些年我四处寻你,却是半点消息也无。”见天歌眼望远方不说话,杨沁儿又犹豫着问:“难道跟桃小别有关?所以你现在才跟在她的身边?”

天歌赶紧摇头:“并非和她有关,总之最后是她救了我,并带着我一同在求离上神身侧修行,我今日所得,皆得益于她。”天歌并未将事情的缘由告知杨沁儿,他实在不想杨沁儿再去找桃小别的任何麻烦,遂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杨沁儿拉着天歌的臂膀晃了晃,期盼地说道:“戡哥哥,不如你回到沁儿的身边吧,沁儿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