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凌上神站在鼎台上收回衣袖,朝着跌落于擂台之侧的天歌道:“莫要再打了,你已经输了!”说完也不解释,只是拂袖坐回了自己的圈椅之中。
天歌满脸愤恨,挣扎着爬起身要找天凌上神理论,桃小别及时冲过去按住他:“天歌,天凌上神明明是惜才,不想你再受折辱。输了就输了,下轮赢回来就好!”
桃小别的话让天歌脸上的愤恨之情转变为悲悯,他呆呆地问桃小别:“折辱?”
桃小别立刻明白天歌会错了意,赶紧道:“输在葆迦年手下没什么好羞愧的,你凡胎肉体,全靠师傅的仙丹炼化至此,但跟我们这般的千年妖灵相比,你本就不占优势,若是比那练丹或是布阵,你深得师傅真传,应该也可独占鳌头,但这剑诀,你本就不甚精进,一时失手也情有可原啊!”
天歌默默地看着桃小别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又像变回了一个哑巴,口中心中都无话可说。倒是跟在桃小别身后的洛安轻言安慰道:“天凌上神出手实为偏袒,但你千万别会错了意,上神偏袒之人,分明是你。”
天歌紧紧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朝着鼎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鼎台上的八神望着天歌的动作神情皆是若有所思,李达一自言自语道:“天凌上神的好意,看来并未被心领啊!”
寂世日回头瞄了天凌一眼,不满地扯了扯嘴角,终是忍着未再开口。
而昭辰早就三两下解决了对手,此时正与葆迦年站在一处,只听他不客气地朝葆迦年道:“都是自己人,何必下此黑手?”
葆迦年一脸的坦荡:“我是堂堂正正的与他对决,岂能因我技高一筹就说我下黑手呢?你到底是谁的兄弟?”
昭辰只得叹了口气讪笑着说:“肯定是你的兄弟,不过……”他又指了指桃小别的方向:“你也知道天歌是桃小别的人,何苦这般呢?”
二人正说着,桃小别扭头看见了他们,立刻朝二人走来,昭辰害怕桃小别是来兴师问罪的,拍了拍葆迦年的肩膀急忙开溜。
桃小别看到昭辰慌慌张张地离开十分不解,朝葆迦年问道:“他为何一见我过来就跑啊?”
葆迦年笑眯眯地说:“他怕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桃小别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兴何师问何罪啊?”
“天歌方才被我所伤,难道你不生气?”葆迦年的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桃小别。
桃小别瘪了瘪嘴:“你确实下手够黑。”说完仰头望望清朗的天空,又叹了口气:“不过天歌也太过倔强,明知不敌仍要硬撑,又怎能不付出代价呢?”
葆迦年黑亮的眸子中有一丝神采闪过,他满意地说:“我就知道别儿不会苛责于我,毕竟此乃对决,而非闲暇时的比试,不拿点真本事出来,何以树立威名?”见桃小别赞同地点头,葆迦年又问:“方才我与天歌执剑而立之时,你更希望谁赢?”
桃小别坦然地说:“我更希望天歌赢。”
“哈哈哈。”葆迦年仰面而笑“我就知道!”
“哦?你竟如此懂我?”桃小别满脸都是惊异。
葆迦年负手而立得意地说:“你肯定认为即便是我输在天歌手下,哪怕是本次遴选大会都不得脱颖而出,依凭我的身份地位、修为手段或是死不要脸的性格,总有千万条路可走千万种法子可想,而不至于失望愁苦,心有荆棘。但天歌不一样,他好像除了你这个朋友什么都没有,对吧?”
桃小别一向觉得葆迦年话多脸皮厚,不正经又一肚子坏水,此刻听他将自己的心思分析得如此透彻,不禁觉得此人外表虽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而且心中其实玲珑剔透,跟自己的某些心思常能不谋而合,一时倍感亲切,心下暗想:不愧是妖王之子,妖妖相惜,也不过如此了。
见此时桃小别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温柔,葆迦年喜不自胜,凤目明亮如晨光,他突然将一张俊脸凑到桃小别跟前问:“别儿是不是突然发现,原来你我早已心有灵犀?”
桃小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很高兴地将自己先前所想脱口而出:“妖妖相惜,也不过如此了。”
葆迦年得意得仰天长笑,二人的笑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眼,让自始至终站在二人身后的天歌和洛安皆是沉默无言。
片刻后,洛安兀自安静地走开了,而杨沁儿走来摸出一丸丹药递给天歌:“这是复凝丸,对你的伤有好处。”
天歌接过一把塞进口中。
杨沁儿又道:“他们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今后再也不能如此两手空空,不然……”
杨沁儿的停顿让天歌抬起眼帘看着她,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垂下头,匆匆地转身离开。
天歌心中一时无比怅惘,他想起方才葆迦年那番话,桃小别希望他赢,并非偏心于他,原来只因他事事不如葆迦年,只因他向来两手空空。他又想起遴选第一日他向葆迦年表明倾慕桃小别之时,葆迦年仰头张狂一笑时所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你守了她十来年都没有得到她的心,你是真不懂吗?”而此时此刻,他总算了解了葆迦年为何那般放肆,原来他一直放在心尖儿的那个人,果然未曾将他放在心上过,竟是一时半刻也未曾。
天歌其实不怕输掉这场对决,他更怕的是,从来未曾入过某人的眼某人的心。
他又想起当初葆迦年曾无比阴狠、刻薄地告诉他:“我不管你之前陪了她多少年,我不准你再用先前那样的目光看着她,你不配!”天歌忍不住抬头望天: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配得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