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桃小别哪里会听,将手背在身后摇来晃去地道:“在这天芒山我总是被罚,何时才能有人奖励我一次啊!”
洛安就问她:“你想要何种奖励?”
桃小别就砸吧砸吧嘴极其向往地道:“奖励我一顿玖玲珑酒楼的好酒好菜我就无比满足了!”
洛安的唇角就勾出一抹笑意:“后日便是休沐日,咱们再去一次玖玲珑便是。”
桃小别赶紧四下一瞧,这才想起这天芒山的山顶向来人迹罕至,除了被罚的她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这才放心地朝洛安道:“难道你也想私自出山?”
“你和葆迦年这样的事情干得还少吗?难道被罚了几回便彻底怕了?”
桃小别立刻扬着眉反驳道:“罚罚跪就能让我怕?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洛安就道:“那就后日,咱们再去人间游走一遭!”
洛安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一株杏树上好几只鸟儿突兀地飞身而起,奇怪的是它们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桃小别的头顶绕了好几个圈才慢慢飞走。桃小别就狐疑地朝洛安道:“最近真是奇怪,总有三三两两的鸟雀围在我周围,像是在悄悄查看我,又像是想同我窃窃私语,委实怪异!”
洛安便皱着眉道:“不会是哪位上神的耳目来此察看你是否循规蹈矩吧?”
桃小别一听立刻如芒在背般的挺直了背脊,并朝洛安道:“那你还不快走,别传灵力给我了,免得你一同被罚。”
哪知洛安却坦然地道:“若是真如我们所说,那方才已经被看见了,眼下再走也是徒劳,不若就坚持到底吧,即便被罚好歹也能陪着你,不过就是跪上一夜,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二人相视一笑,以视死如归的表情等着哪位上神翩然而来,将他二人再训斥一顿。结果等了半晌仍旧未见半点动静,洛安便俯下身在桃小别耳边道:“看来后日去人界的念想并未暴露,玖玲珑的好酒好菜咱们吃定了。”
桃小别在洛安的这句话中笑成了一朵花,她拼命地朝洛安点着头,眼中的笑意如暖月的光芒,艳丽了荒芜的山头。
而那几只鸟雀展开翅膀一路急飞,最后竟来到了郡城郊外一处佳木葱茏的所在。此时天光渐收,已是华灯初上之时,便见在隐隐灯火间有几面白墙,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紧闭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的黑色匾额上题着“五方别院”四个烫金大字。
鸟雀们似是熟门熟路,径直落于一个水亭的雕花木兰上,它们只“啾啾”叫了几声便急急走来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竟然是那一身华服的宋戡。宋戡眼目带笑的看着那几只鸟雀,抓起水亭里小桌上的一个竹筒,倒出一把细粮搁置在小桌上,鸟雀们便争相飞到桌上啄起了米粒。而宋戡便低下头看着它们轻声问道:“今日桃小别又做了些什么呢?”
鸟雀们便抬起头朝着她一顿鸣叫,宋戡微微偏着头,听得极其仔细,半晌后才喃喃地道:“她竟为了我也被罚过……她想为我留有余地……哪知……我却毫无余地……”
鸟雀们似看出了宋戡的悲伤,其中一只又朝着他“啾啾”叫了一通,宋戡的眼中立刻闪耀出一抹莫名的神采:“她后日要去玖玲珑吗?当真?”
鸟雀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啾啾”一顿乱叫,而宋戡就静静的听着,甚至还轻笑了两声,像是心中无比开怀。
而不远处的杨沁儿也被这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所吸引,等看清在水亭中逗弄鸟雀的是宋戡后,杨沁儿身旁的招喜就道:“郡马怎么忽然就兴起了赏玩鸟雀的雅兴,而且那些鸟雀并非家养,平白无故就飞到此处,像是和郡马亲近得很。”
杨沁儿就柔声道:“别院荒僻,郡马能找些乐子总是好的,你吩咐下去,多给郡马寻些珍稀的鸟雀送到别院来。”
招喜立刻恭敬地答道:“是!”
杨沁儿说完也不再往水亭而去,就那般遥遥站在原地看着宋戡,招喜问:“郡主不过去吗?”
杨沁儿就道:“不了,我突然出现免不得会惊了郡马的雀鸟,难得他能有一个嗜好,且让他尽兴吧。”
招喜就道:“那奴婢扶您回房吧,夜间风大,郡主万不可受凉。”
杨沁儿便点点头,任凭招喜和身前身后的奴婢丫头浩浩荡荡簇拥着她离开了凉风四起的庭院。
而宋戡正将一只鸟雀抓在手中,轻声朝它说道:“去告诉所有你认识的鸟雀朋友,谁能给我带来桃小别的消息,谁就能从我这里得到吃不尽的细粮,塌不了的暖巢,即便要金窝、银窝我也答应!”说完他张开手掌,那只鸟雀朝他叫了两声像是告别,随即便扑棱着翅膀带领其他的鸟雀一起飞入了浓稠的夜色中。而宋戡看着那些逐渐远去的细微身影口中喃喃地道:“从此,我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看着你,守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