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悦然一直坐在我旁边，我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多数时候是我与她说着这三年的经历，看过的景，遇见的人，经历过的事，悦然时不时回答上两句，或轻浅一笑，看向我时，眼里是软融的光亮。

我与她，都避免着聊阿琛。

悦然何等聪明，那晚在河边，我便知道，她不开心了，她不是个喜怒形于颜色的人，可对于她情绪的变化，我却依旧敏感的很。

说着说着，不知何时，肩头一沉，我侧头看去，悦然将头抵在我的肩头，阖上眼睛，呼吸轻轻浅，我垂眸，目光从她如画的眉眼，落在微抿的唇角，心里交杂着欢喜与温柔。

师叔吃饱喝足，摸着肚子过来时，瞪直了眼睛，张了张嘴，指了指悦然，又指了指我，满是控诉：说好的有礼有节，性子冷淡的晋皇呢？靠在你肩膀上的小媳妇是谁？

我撇了撇嘴，目露凶光，示意：你要是敢吵醒她，我就恁死你。

他翻了个白眼，一脸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表情，便很识趣地晃悠到别处去了。

悦然就这样靠着我肩膀睡了很久，我见天色渐晚，怕夜晚风凉，便抱起她准备回马车内。

马车前挂了盏小灯笼，周围生了火，有士兵值守，我抱着悦然过去，踩着踏脚的凳子准备上去，却发现悦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明眸正看着我。

“吵醒你了？”

“没有。”

她的手更紧地揽了揽我的脖子，我便抱着她进了马车，点了盏油灯，顺手拿了件外套盖在她身上，悦然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的动作，我朝她笑了笑，“睡吧。”

“你呢？”

我愣了下，突然发现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应该留下来好，还是下车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的好。

我们两对视了一眼，我低头一琢磨，“要不，我……”

“冷。”

“什么？”我抬头，悦然轻轻一瞥，我若有所敢，猫着腰过去轻轻抱住她，试探地问了句，“还冷么？”

“嗯。”她往我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可以了。”

我忍不住一笑，紧紧抱住了她。

次日清晨，我从马车里出来，刚伸了个懒腰，正在练五禽戏的师叔，差点闪着了老腰，老狐狸看向我仿佛看着禽兽般的眼神……我当然看懂了。

老狐狸凑过来，很是惆怅道：“你勾搭谁不好，勾搭晋皇，以后晋皇要欺负你，你师叔在她手底下干活，你连个撑腰的都没有。”

我很是感动，老狐狸居然还想着要为我撑腰，老狐狸接着说：“我瞧阿琛小娘子就很好，至少你不会吃亏。”说着看了我一眼，仿佛在指责我薄情寡义一般。

我胸口一窒，“我和她，清白的，你懂？”

师叔眼睛一亮，笑眯眯道：“那么说，你和晋皇不清不白？”说着，左手握拳与右手手心一合，眼里爆发出浓烈的八卦之光，“话说，你和晋皇，谁上谁下？”

“先生觉得呢？”

“我觉得啊……”师叔的话一顿，“必须是阿元，她一瞧便是个弱不禁风的弱受模样。”

老狐狸转过身，作揖，笑道：“您说是吧，陛下。”

悦然放下帘子，似乎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赞同地点了点头。

老狐狸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啧了一下。

我看着悦然如常的神色，羞红了脸，明明……明明……我张了张嘴，闭上，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