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清醒,伸手替我擦去脸上残留的痕痕,忧心忡忡道:“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我摇摇头,冷静道:“没有勉强,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呢。”
随后,我把谢听雪送回了房,和他一同用了饭,便未多留。他也没有发作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落荒而逃。
他像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反而因为连累我而郁郁寡欢。
他什么都没说,我看了出来,也没说什么。
离开谢听雪后,我去了书房,处理了一些零碎的公务后,我让管家送了几坛酒和几碟小菜放在我的房间内。
自古一醉解千愁,我难得想要借酒消愁。
再加上今日的夜色极为好看,弯月高悬,繁星点点。
我提着酒壶,轻功一使便飞到屋顶上,对月畅饮。喝了半坛,有了几分醉意后冷不防看着下面站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谢听雪。
他站在下面,一个人孤零零地看了我许久。
我举着酒坛喝下一口后,飞下去一把将他抱住,随后带着他一起飞了上来。
让他坐稳后,他似乎也被我身上的酒香吸引了,凑近道:“阿吾,月下畅饮,为何不分我一口?”
他不问我为何喝酒,只是和我讨酒喝。
“喝多了伤身。”
虽然这么说,我却还是把酒坛递给了他:“少喝些。”
“嗯嗯。”
他接过去,斯文地举起酒坛,就着酒坛边缘喝了一口,便还给了我。
他颇为回味道:“好酒……管家给你拿了桃花酿,这酒后劲足,你少喝一些,免得喝醉了。”
浅尝了酒意后,谢听雪将双手放在两侧撑着身子,任我靠着他的肩膀喝酒。
王府内残留几处暖灯,印着窗上的囍字,我目光落在上面,迟迟未收回。
谢听雪也注意到了我看的地方,他愣了愣,便收回了目光。
我却故意道:“怎么不问我在看什么?”
夜风吹起那些高挂的红绸,我顺势用内力扯下一块,将这条长长的红绸带递给了谢听雪。
谢听雪毫无波澜地接了过去,抚摸了几下,才侧过头和我谈笑道:“感觉这花费了我不少银子,竟然用上好的绸缎,真是浪费……”
他只字不提关于成亲或者婚礼二字。
我继续喝了一口酒,扯住绸带的另外一头,酒劲上头,我只吐了两个字出来:“喜事。”
谢听雪往远处眺望整个谢王府,整个人陷入了某种幻想中,却又在瞬间把自己逼醒,猛得摇了摇头。
“的确……我还从未看过府上这般装束,这红色真喜庆……”
他说这话的样子还是如此波澜不惊,像是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为此焦虑。
我继续抬头喝酒,沉默不语。
他心知肚明,却自顾自得和我说一些他的事情。
我有些醉意,听得不是太清,却也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看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带着孩子是怎么在那个吃人的地方生存。
小孩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去,哪怕他娘亲对他百般叮嘱:“不要去争,雪儿,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去抢。”
谢听雪道:“我一直很听她的话……直到最得宠的二哥在皇奶奶的寿宴上打碎了她最爱的玉如意。”
“我恰好站在旁边劝止他,他转眼就和皇奶奶告状,说是我打碎的。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真相,却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
他说的风轻云淡,许多细节皆一一略过。
我看着他那俊俏的眉眼,垂眸喝着酒。
“直到我被罚了二十杖,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我的好二哥总算是于心不忍,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为我求来了御医,伤好后我便开始和御医学习医术。”
“此后,我救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二哥,”他朝我笑了笑,那笑容淡淡的,眼里却是一闪而过的快意:“我杀的第一个人也是二哥。”
“那个不知道争、不知道抢的皇子从此彻彻底底死去,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有一个看似与世无争,城府却极深的谢王爷。”
他夺过我的酒坛,饮上一大口。
苦涩的酒像是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看着我,自嘲道:“阿吾,你从一开始遇到的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人……”
“我不值得你为我做任何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关你……”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就这样亲了上去。
谢听雪染酒的唇,很香,让我不由自主地捧住了他的头,尝遍每个角落。
他手里的酒坛直接顺着屋顶滚了下去,摔碎在地上,在夜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很快,他像是回过神来,颤着手和我在月色下相拥,和我亲密交缠着。
他迎着我的吻,更为炽热地反客为主,我反而被他给压制下去。
良久后,我和谢听雪的唇分开,两个人的的气息都极其不稳,我舔了舔被谢听雪咬破的唇角,凑过去贴在他耳边道:“怎么和只狗一样咬我?”
他侧过头,意犹未尽地亲着我的嘴角:“疼么?”
“不疼。”
两个人温情脉脉的目光彼此对上,我竟然是笑了出来。
“和我成亲吧,谢听雪。”
我与前尘皆忘,只想惜取眼前人。
将谢听雪带下去,我拉着他往他房间走去,他紧握着我的手,步步紧跟。
匆忙间关上门,我将他抵在门上耳畔厮磨亲热,他亦激动万分,与我难舍难分。
最后,他将我压在榻上,我指尖弹出一股内力。
房内烛火摇曳后,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