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子继和林冼之所以来这京城,还得从他俩这洛阳才子的身份提起。
李子继和林冼俩人因俩家长辈是世交而识,自幼时起,二人便相识。
这李子继天生说话好听,能言善语,深得许多长辈旁人所喜。一张小嘴一张,上得各位大姨姑姑表婶的喜爱,下得各个表弟表妹的追捧。
倒是这林家林冼,虽说生的个讨喜脸面,一张白玉脸,眉间还长了个朱砂痣,星眼如绚烂烟火不灭,小时候看的玲珑,越长越是惹人疼爱,活脱脱的白面俊俏公子哥。
可却性子淡漠,对谁人也不热情,就连自家亲人,也是嘴角淡淡翘起,从小就没见到个笑得像李子继那般的眼睛成缝。
可是,这洛阳才子,虽说是俩个,但是这洛阳城里凡是有些个消息灵通的,谁人不知,这李子继明明是沾了人家林冼的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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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洛阳太守张太守,从前也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京官。在那长安城里混的也是有声有色,谈不上什么权臣,但也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富足还有些油水捞。
谁知道一句话不对,得罪了朝廷权臣,被贬到这地方来做官。
虽说这洛阳太守也是一方大官。可是,地方官怎可和那京官相提并论?就算是一方太守,有时候还不如京城一七八品小官呢!
不过这张太守也不算被人整的太惨,毕竟这洛阳城离这京城也不算太远,何况,还算得上是富甲之地。
可是啊,这处于困境的张太守,乃十足的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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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张太守去了书香门第林家,偶遇着了似乎在争执却又不似的李子继和林冼。想必莫不是在这洛阳城无趣,竟然忽的来了兴趣,想听听这二个小娃娃谈论着什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明明是你说的,七步成诗。怎的又成三步了?”少年的林冼虽说也不怎的说话,可是这时候气急,也一下子话多起来。
李子继可是自诩脸皮憨厚之人,没脸没皮的道:“可是你答应了呀!不得反悔!”
“你!”
“我怎么?”
“怎可这般!”
“这般怎么?”李子继笑得灿烂,一脸得瑟。
“这般......这般......脸皮厚!”林冼吞吞吐吐,才说出来。
“皮厚就皮厚,皮厚不怕晒!你又能那我咋地?赶快作诗!三步哟!我可给你数着呢!”小李子继从小就这般的地痞流氓,罔顾了那一副翩翩小公子的模样。
“......”林冼无语,觉得自己难以用词语来形容李子继这人。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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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守啥没听清楚,就听清楚了这作诗二字。一下子,两只本来因为贬官始终不见光彩的眼珠子,亮的像是天边星星。
立马拉着一旁不情不愿的林成贴着墙角偷听。
“男儿......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林冼向前跨了一小步,踩在那青石板上。
李子继愣了愣,他是真没想到,林冼竟然照做了,真要来三步成诗呀!本来李子继是心血来潮,想戏弄下林冼,可是这却怎料得到,林冼这人就照做了。
李子继只好硬着头皮道:“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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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冼抿了抿嘴唇,眉头微微皱。
“男儿......何不入凤池,欲展九天......鲲鹏志。”
“......两步。”李子继笑笑,眯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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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冼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但却在李子继说了“两步”之后,停滞不前,双肩还微微的颤抖。
李子继看向背对着他的林冼,想着林冼怎么了,该不会实在想不出,憋急了。
李子继顿时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
想着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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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须得舍心思,不愧七尺天地身。胸怀北冥鲲鹏气,民之所安为吾心!”
林冼忽的说,一腔气息涌到他的胸口,在他小小的身躯里翻滚,那一句句的诗,那一个个的字,就如同从他的心里发出的声响,那真真切切的心里话。
他说罢,忽的转身,盯着对面的李子继,向前大大地走了一步。
脸上却早就汗津津,却是大笑起来,眼里星光耀人,白白的笑脸红扑扑的,笑着露出了皎洁的牙齿,道了句:“叔拓,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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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继看着林冼,有些惊异地睁大眼睛,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光辉都不在耀眼,就连他母亲最美丽的珠钗玉环,都比不过。他不知道,林冼那一刻究竟是被上神的光辉照临了,亦或者什么。
他只知道,那一刻的林冼,不再是那个常人所见的寡言少语的林家少爷,死读书的书呆子。
他之闪耀,无人能及,众神难敌。
小小年的他,忽的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林冼从来都和他不是一路人。
这个想法,沉沉浮浮在他心底,多年后的沉沉浮浮,却也足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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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赢了,亦之。”李子继道。眼睛眯起来笑了,看着面前的林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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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张太守偷听完墙根忽然从后方走出,一脸溢出来的笑意,看起来还有些不正经。
听到这般诗作,张太守怎耐得住脚步,加急走向林冼和李子继二人。
他的身后,还匆匆跟着林冼的父亲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