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泪眼问花红妆十里(2 / 2)风入松首页

这样的住处确实让宗政晓武和一众前来长安城的北部人大吃一惊。

这般宏伟浩大的屋子,竟然全是用木头搭建而成。还有那屋子中万千迷人的各色亭台、花草,都是北部根本没有的。

那高耸的树木,比这屋檐还要高,至少也有四五个人高。

宗政晓武随着礼部的官吏到了这来使馆,心里也十分感叹称绝。

那礼部官吏没敢看宗政晓武身侧的张彻。这个杀神称呼的白发红瞳的异相将军,在大端朝人民的眼中,是无比敬畏的人,不敢直视。

那面具之下的模样,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张彻容貌秀丽,实在不能够震慑敌人所以才带上那样凶恶的面具。也有人说,是因为张彻生的奇丑,一副阎罗凶煞之相,不敢面人,所以才带。

不过这些说话的人,都没见过张彻真人相貌,这些话语也只是猜测之谈。

这张彻在大端朝中身份特殊。

他不上朝,只打战。连世家大族和皇帝都对他礼让三分。

可是这个异相将军,却从不敢摘下自己的面具。

礼部官吏领着宗政晓武先来了这大堂,大堂里有个小吏端着将军官衣等候。

见着有人来了,立马前进到礼部官吏身侧。

礼部官吏端过那木托盘,低着头把衣服向前送出,道:“这是张将军的官衣。”

依旧不敢抬头看张彻。

宗政晓武瞧出这人害怕张彻,心里倒是不由自主的笑,没想到这张彻在这大端朝竟然有这般的震慑力。

宗政晓武见官吏手都有些不稳,发着抖,便大发慈悲的说道:“那我待张将军接过。我既已到,不知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你就下去吧。”

说着,宗政晓武接过那给张彻的官衣。

妥妥的红黑配色,精致的绣着饕餮图样在胸前。衣上还放着一条金腰带。

礼部官吏觉得如获大赦,毕恭毕敬道:“明日下官我会前来带着大君您前去朝上面见天子。走一些该走的流程,也望到时,张将军可以……”

这人实在害怕。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戎狄大君,一个是号称杀神的张彻将军。

这二人站在这里,都让他觉得后背发凉,好似周围围拢着好些死鬼冤魂。

他不敢说出口,就只好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自己嘴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宗政晓武笑,柔声说道:“那今日便无事了吗?”

官吏哆哆嗦嗦的回道:“……无……无事……”

宗政晓武道:“那你就走吧。张将军在我这儿很好。我也是守信之人,到明日这和亲事定下无误,必然是完璧归赵。”

礼部官吏见宗政晓武也没有故意刁难,心里十分窃喜,但是碍于面子上,也无法表露出来,只得说道:“那下官就下去了。”

宗政晓武也真没那心思,道:“下去吧。”

·

宗政晓武等着张彻换衣服。

依旧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喝着这从未品过的江南茶叶,还真是比不过草原上的烈酒来的痛快。

没什么味道,回味起来还有些苦涩。

宗政晓武微微摇头,自己还真是搞不明白这大端朝人民的爱好。

见张彻换好衣物,宗政晓武起身,心情甚好,说道:“不若张将军做主,带我去看看这长安城?”

张彻倒是没那份心思,好容易回到长安城,他早就想要摆脱这有些死缠烂打、花言巧语一心拉拢的戎狄大君。

可是他如今只得在这来使馆中住下,待明日宗政晓武面见大端皇帝之后,才可正式回归。

这些麻烦的事务,张彻向来嗤之以鼻。不过是些没有用的,美其名曰礼仪礼节的东西。

那些站在朝上只会说些嘴皮子话的文臣,在国家大难之时,又有几个可以站出来保卫家国?!

只有刀枪之下的血与汗,才是正正真真守护大端朝的东西。

·

刘玉烟听闻戎狄大君和使者已然注入长安城。

她有些希翼,激动。心里想着那个人也回来了。

这些日子里,刘玉烟的公主殿中格外繁忙,进进出出,人来人往。

倒是比从前热闹许多。

礼部来给她说着和亲流程,丝造省来给她测量嫁衣尺寸,还说要给她用最高规格的婚嫁面首。

刘玉烟问林冼,为他觉得这一切是否就算有了了解。

林冼只是回到:这一切也许只是个开始。

刘玉烟挺喜欢林冼,这个温润如玉的人,看似那么的瘦弱,却能够和张丞相一起共同改制,一求盛世大端。

也许文人就该如此,不只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空有满腹经纶,只会夸夸其谈。

那一身风骨气度,颜如玉,身如松。

刘玉烟看着满庭繁花,一簇拥着一簇,争相竟艳。

她问道:“林大人,你觉得,大端朝会如何呢?”

林冼看着坐在花前的刘玉烟,那背影有些落寞,却又有着坚毅的不想被压垮的倔强。

“世事难料。”

刘玉烟“噗呲”一笑,转过身来,“林大人还心心念念盛世大端吗?”

林冼不语。

刘玉烟道:“心之所念,必然是放不下的。林大人,我虽不知盛世大端在您心中是何地位。但我知道,这是我们都想走去的终点。”

林冼也知道这和亲一事刘玉烟怎会心甘情愿。

一个高贵的公主,嫁去那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和一个素未谋面且不知道为人如何的男子做夫妻。

林冼对刘玉烟多少有些惋惜和心疼,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扭转,他只能对刘玉烟说道:“公主殿下,大端朝会记住您的。”

刘玉烟摇摇脑袋,“我不需要大端记着我。谁都不必要记着我,只要我自己还记得自己的选择。我自己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刘玉烟看着林冼,这么一个连官衣都穿起来看似要通风的男人,看似一掌就可以把他重伤。他却能够一身傲骨,撑起那么多希翼。

她不要什么大端感激,不要什么红妆天下。

她只想要那人平安,便可。

刘玉烟看着身侧的花,那红彤彤的颜色多艳丽啊。

“你说,你还能红多久呢?”

刘玉烟苦笑,不过是个一季之物,过了这一季,便再也没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