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街上行人甚少,迎着淡淡的晚风,两人并肩而行,何素说了许多。
原来,那日,因为迟归,沥儿醒来后翻下了婴儿床撞倒玻璃杯,右脚扎到了碎片。
何素已与尹子阳约好,再也不会独自将沥儿留在家中。
于是,这才带着沥儿出来摆摊,这天出小区的途中恰好遇见林挽下班,林挽索性无事,便与她一起了。
“小挽,我真的很羡慕你们,我那时候没有好好读书,所以现在才许多工作做不了。”何素有些惋惜道。
“每个人都有别人望尘莫及之处吧,也会有自己的无奈求不得。你不知道吧,我也很羡慕你啊,手艺能做的那么好那么好,今天很多人夸你的。”林挽侧头看她。
“嗯。”何素笑了下,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从不需要追悔过去,也不需要与人攀比,仰望别人时亦有被人仰望处,平衡好自己的内心,与它和解方能平复种种杂绪。
镇上,林挽起了大早洗漱好,将长发随意扎起,便直奔菜市。
场内,许多买菜的人川流不息。
她穿行其中,径自去熟悉的摊点处,买了所需的食材。
到家后,放下食材,便去院中折了些余盛的蔷薇,静静立于凉亭下认真地择枝将其簇于花瓶中。
插花虽看似简单无殊,但林挽只觉这个过程能随意自由驰骋于这小天地中,无从计量的疏密虚实间,本身便是异乎寻常的即兴,方才显得生趣动魄。
刚摆弄好一切,林父便恰好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爸爸,你也不等我一起去看妈妈。”林挽很快反应过来,他定是独自先行去了墓园。
“对不起啊,我是有话要跟妈妈说,才没有等你一起的。”林父温柔地解释。
“好,我懂得,又是不能告诉我的悄悄话嘛。”林挽眨眨眼睛,说着,便上前挽住林父的手臂,边向厅内边走边说:“今天是你生日,你最大啦,我已经攒了一年的工资,很有钱啦,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帮你过很多很多生日的,这才是第一年呢。”
林父忽然停下脚步,转了身,看向林挽,似有许多话,但沉默了半晌,只缓缓笑开:“好。”
“那我现在去准备啦,等着吃大餐啊。”林挽说完,便赶忙进了厨房,埋头忙碌起来。
林父坐于凉亭下,沉凝了许久。
中午,吴伯吴婶,陆爷爷陆阿婆如约来到林家。
“不错不错,小挽手艺有进步。”吴婶尝了一口,状似满意地夸赞道,与陆家阿婆相视一笑,女承父艺如出一辙。
“真的么?”林挽心喜,因她吃惯了林父与自己所做的饭菜,反倒辨别不清好与不好了。但她明确知道自己厨艺是需要好好精进的。
“来日方长,明年清禾生日,相信小挽厨艺肯定还能大涨的。”阿婆接话道。
“对啊对啊,我会继续努力的。”林挽保证道。
一席餐饭中,谈天论地,和乐融融。
……
七月初,院中的粉团蔷薇落尽。
夜晚,林挽和林父坐于廊下,女子看着夜空,正坚持不懈地寻着北极星。
“挽挽,我已经放假了,明天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林父叮嘱道。
“啊?我们还有一周才放假呢,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啊。”林挽侧头看向林父。
“不了,我更想一个人去看看。”
“哦,原来是觉得我在身边吵到你啊。”林挽眨眨眼睛,佯作生气道。
“是啊。”
“呀!”
林父笑了。
“那你要早点回来啊,不然,我会很想很想你的。”林挽攀紧他的臂膀,温声叮咛着。
“嗯,好。”
F城,A省省会城市,与C城相连处,有一小型的缓坡山谷,名为叠薇谷,坡上仅有粉色蔷薇正值盛期,微风中随风曳动,连成一片,极为壮丽。
林父乘坐客车,到达时,谷间已有不少的游人,或漫步其中闲谈,或欢愉地拍照。
他缓缓行于条石铺就的花间小径,中途,他停了脚步,坐于路侧的长椅中。
很快,一对中年夫妇许是累了,亦俯身坐于他其侧,抬手擦着细汗。
“你好啊,我们去年好像也有见到你。”消瘦的中年短发女子,看了眼身旁的老伴儿,两人相视了下,然后侧头看向林父,亲切开口,带了F市的口音。
“是啊,我每年都会过来的,也有遇见过你们。”林父笑的和蔼。
“唉,我们家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偏偏喜欢粉色,每年都拖着我来这里看。”中年女子说着拍了下身旁老伴的手臂,话虽怨着,却难掩彼此间的容溺。
他身旁老伴儿坦诚地笑着点点头,看了眼中年女子,并未见不好意思。
“我妻子很喜欢粉团蔷薇。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林父含笑,平静地诉说。
“那,恭喜你啊。”原来他与她妻子是异地呀,中年女子由衷地祝福道。
“谢谢。”林父平静启声。
此时,左侧不远处的长椅上,一身材纤细眺目别处的黑裙女子忽身子一滞。
她戴了墨镜与遮阳帽,掩了大半面容,看不清神色,只依稀可见气质贵雅,着饰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