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和赵源分手了,晚上八点多偷偷躲于季家书房哭的涕泪交加,淋漓尽致。
林挽赶至别墅时,院门是虚掩着的,她便直接推门进去了,上至二楼便见到书房里的梧桐都哭的有些累了,伏于柔软的地毯上似是睡着了。
她便弯下身子极轻地给她遮了薄被,而后起身随意环顾了下四周,整间书房的格调似极了他的气质,简约清雅中衬了丝丝入扣的和谐,应是他自己所着手设计的吧。
她缓缓走近一幅画,静立于前,抬眼细细的看,那是李公麟的一幅山野白描。
扫去粉黛,淡毫轻墨,线条极简,不曾着色。
“小碗,我饿了。”梧桐忽然醒了,声音闷闷传来,并未睁眼。
“好,那我现在给你去外边买,你想吃什么?”林挽转了身,见她脸颊泛红,便伸手探她额头,所幸无事。
“不知道,不太想吃外面的,你给我做吧。”
林挽想了一下,无奈,难道她是想乘此机会再追求纤细身材?居然想吃她做的菜。
算了,今天就由着她吧。
他不在家中,梧桐说他去了欧洲,真好。不用遇见。
林挽途经吧台进到厨房,打开冰箱,几乎是空的,竟不见一点果蔬生鲜。
她敛眉,抿了抿唇,他现在似乎只一个人,定是从未在家中用餐了吧。
她转身去了别墅区外的超市采购了些回来。
厨房似许久未用,她细细清洗了所有厨具,中途,忽想起缺了电饭煲,便赶忙小跑上楼。
“梧桐,电饭煲在哪儿呀?”她扒拉着门框。
“一楼最右边的储藏室里应该是有的。”梧桐也不是很确定。
“好,我去找找看。”
她下到一楼,一眼便见到梧桐所说的储藏室,推门,顺着客厅的吊灯透射的光,摁了下右手边的开关,室内彻亮。
虽是储物之用,室内摆置却极其规律有序,实木暗纹的格架上,尽是各色物品,大多并未拆分。
她环顾了一圈,很快便见到一带有电饭煲图案的箱子,顿时心喜,赶忙走近将它取下来。
抱着箱子正准备出去时,目光忽被什么吸引,定格在途经的格架最底层上。
她立在原地楞了几秒,转了身向那处缓缓走去,俯身轻放下电饭煲于身侧,跪坐于前,取出静静立于架上的那淡蓝色的纸袋。
袋的正反面各印有一个寥寥数画的笑脸,简洁浅淡。
她眼眶瞬间湿润,有眼泪兀自滑落于那笑脸上,亦浸湿了袋内之物。
她垂首,抱着那物静静坐于安静的储藏室中,许久无声,只是身子微微的颤。
不知多久,她终于抬头,将纸袋认真放回了原处,仿若从未被移动过的模样。
她起身,关灯,掩上了门,未有迟疑。
身后,那随有笑脸之物又被尘封在时光中,无人回启,却永不消失。
……
近一个小时的忙碌后,林挽将梧桐唤了下来,她便坐在餐桌旁看着她,心中略忧心自己的厨艺。
结果,梧桐吃的很可口的样子,林挽都有些疑惑。自己现在厨艺这么好?心下有些欢喜。
又忽想起,好像别人失恋都是食不知味吧,这家伙怎么有些不寻常。
不禁感叹,果然是伤心欲嚼啊。
等梧桐吃好,还剩了许多。
“再吃点吧?还剩这么多呢。”
“吃饱了吃饱了。我得缓一缓。”梧桐打了个嗝。
“这鱼不好吃么?你就动了一筷啊。”
“哎,小碗,这个我两心知肚明就行了,不言而喻,你懂的。”
“……”
梧桐最近肠胃极不好,一吃外边的食物,就很容易闹肚子,便没来由忽然想吃小碗做的家常菜,虽然味道一如往常,但她却会觉得心中温暖些。
况且她着实饿了,因为晚上并未回家里吃饭,怕宁父宁母担心,只说有事迟点回,直接来了季家痛哭一番。
厅内有些沉默,许久。梧桐的声音闷闷响起:“小碗,你知道么?其实人的感情是很简单也很复杂的,有时候或许就是所谓的一眼万年,自己都不知道理由。但这种一见钟情是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的。”
林挽心下一酸,只静静地听她言语。
“我是真的想与他白头偕老的,可我想不明白,近三年的甜言蜜语难道都是假的么?为什么他就能这么容易抽身而退呢?明明前几天才见了我父母……”
……
“梧和源,梧源,果然是无缘啊!”梧桐最后苦笑道。
林挽闻言心中惊了一下,确实是如此巧合,梧源,谐音即无缘。
……
梧桐絮絮倾诉了许久,心情也逐渐平和下来。她望了眼墙上的壁钟,才看向林挽: “好了,让你听我唠叨这么久,赶快回去吧,不然都没有公交了。”
“我先送你回家。”
“我等下再回,转个身就到家了,放心吧。”
“那我陪着你。”
梧桐缓缓笑开,抬手捏上她的脸:“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你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挽仔细想了下,轻回:“那好吧。你早点回家啊。”
她起身,欲收拾好碗筷。梧桐制止了她,说等下想累了再继续补充能量。
她便去厨房清洗好所有厨具,规放至原位。
……
林挽踏着月光缓缓向公交站走去,此时已近九点多,暖黄色的路灯静照,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轻漫。
是啊,冥冥中真的或许已是注定。
挽,希。
惋惜。
她无力笑了下,抬头看了下夜空,星光点点,衬她面上却是坦然的安宁平静。
近二十分钟,才走出别墅区,刚行至路口的公交站,恰好有一班次的公交车驶近。
夜色中,一辆黑色轿车迎面疾驰而过。
别墅前,男子熄火下车,刚至厅中,侧目向餐厅看了一眼。
梧桐正侧身而坐,神色有些低落。
“恭喜啊。”他笑了下,未等梧桐回话,已抬步向楼梯行去。
梧桐愣了数秒。
他刚上至半途。梧桐从餐厅内追了出来,朝他大声喊道:“恭喜我什么?”
难道有什么好消息?
他停了步子,含笑启声:“恭喜你解脱了。”
说完,便顾自上了二楼,回了卧室。
梧桐又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他知道自己失恋了!竟然如此落井下石,挖苦自己。
梧桐不停地责怪数落着,那人却好久都未理睬她,梧桐怒极,正欲上楼去找他宣泄一通,却见他已从卧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