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林挽伏于桌前安静地准备教案。
吴伯来电,等她挂断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时,抢救室前,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吴伯正坐于蓝色排椅中,面色凝重。
她心下已霎时空了,放慢了脚步缓缓走至吴伯面前。
吴伯起身,衣服上余了鲜红的血迹,他回头看了眼抢救室,而后望着林挽,却说不出话。
林挽平静笑着开口:“吴伯,我在这里就好了,你回去清理一下,早点休息。”
吴伯近年来身体也每况愈下,总是各种不适缠身。
她扶着吴伯去了楼下,然后拦了的士。
等她回返时,一位年轻护士拿了手术同意书急忙走了上来:“你好,请问你是患者的什么人,他情况很不好,这些是需要签字的。”
她木然地点点头,并未回答,接了过来填写了一项又一项,好像看到了肝癌晚期等字眼,然后签名。
她呆呆地看向手术室,里边什么也看不清,只见到几个醒目刺眼的红字。
手术中。
陆以巡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查房时,便见到那女子身子僵硬地坐在候椅前。
他走上前,看了手术室一眼,想起刚刚似是来了一位重症患者,由李医生主治中。
回眸,看向女子,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眼神极空,连他立于她身前都未察觉。
“小姐,你怎么样?”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茫然地又看向手术室。
他记得她似是与梧桐交情甚好,便取出手机给梧桐去了电话,三言两语中,梧桐便明了全部。
当时,梧桐正在季家书房写着她的小说,挂了电话,赶忙合上笔记本,匆匆起身。
刚飞奔至院中,季臣希正好走了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他与她擦身而过。
梧桐边往外走,边回头回道:“我得去趟医院,小碗有点不正常啊!叔叔出事了好像!”
男子脚步蓦地一停,眸色倏沉,旋步折身:“我送你过去。”
等他们赶到医院时,便见那红色大衣的女子依然目光怔怔的看向手术室,似是失了心绪。
梧桐唤她,她亦听不见,此时,一位护士端了一盆血水匆匆出来。
女子看了一眼,忽然无了力,从候椅中跌落于冰冷的地面。
梧桐吓到,大声唤她。
臣希赶忙将她扶起,转身朝梧桐开口:“快去叫医生过来。”
“好。”梧桐连忙转身去找。
等梧桐随着医生赶来时,便见那男子抱着怀中的女子,亦坐于地面,只见得微微的侧影,看不清表情。
病床前,那女子静静地沉睡着。
“你好,这位小姐没有大碍,是受情绪刺激而导致的心脑暂时性供血不足,所以才会突然昏厥,休息一下就会醒来了。”
“好。辛苦你了。”臣希礼至轻回。
梧桐在廊下给江御打了电话。
此时,李医生走了过来,看了病床上女子一眼,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
约半个时辰后,女子才缓缓醒来,医院冷寂清苦的味道,浓郁弥漫。
她慢慢坐起身,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而后仿若未见般挪身下床,径直奔了出去。
走廊,李医生正面色凝重和另一医生说着什么。
她跌跌撞撞地跑近李医生,踉跄地跪坐于身前,抬手拽着他的白色工作服一角:“李叔叔,爸爸呢?爸爸在哪里啊?”
李伦文连忙俯身扶着她的肩,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眉头紧蹙 。
她来到那遮了白布的男子身旁,掀开,他面容苍白无色,静静沉睡。
她弯下身子,闭眸埋于他身上,只是紧紧环住他肩侧。
“小挽……”李伦文伸手欲将她扶开。
可她好像使了力,李医生未成功,也不敢再过多刺激她。
他清楚,阿娪早去,二十多年唯有他们孤零父女两人相依,现下只余她一人,对她而言,恐怕实属事发突然。
他更知,林父常年忧思积郁,早已查出病症,虽痊愈的希望渺茫,但林父心下却觉安然了一般,只愿平静地消度剩下的时光。
林父沉着安顿身后之事,亦拜吴家陆家留顾唯一放不下的女儿。
他收回有些复杂的心绪,无奈叹息了下,启声提示:“小挽,医生要过来这边处理后续工作了。”
身旁已站定医生护士数名。
梧桐唤她,她似听不见。
臣希缓步走上前,将她扶离,而后拦腰轻轻抱起,转身走了出去,她安静伏在他怀中。
回到病房,他俯身将她轻放于床上,她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室顶,此时走廊传来病床移动的声音,清寂冷沉的寒夜中很是刺耳聒噪。
她倏地挪身下床,欲要出去。
男子却是将她紧紧搂住,她想挣脱,用力却不得。
那女子终于镇定了下来,闭眸深深沉睡,面容安宁。
男子坐于床边,低眸静静望着她,俊眉微敛,眸色深黯。
许久,已至夜晚十一点多,他缓缓起身,转向梧桐:“我送你回去。”
梧桐想了想,林挽被注射了镇静剂,估计明天中午前才能醒来了,便轻声应好。
到了别墅,梧桐下车,启声告别一句,便回了院内。
男子倒车,调转了方向,很快疾离而去。
夏昭正查房中,见到那英俊的男子有些惊讶,因实在是印象深刻,又侧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清秀女子,顿时印象更深刻了,不禁心想:原来真是情侣啊,感情真好,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吧。
想到此,夏昭便直接开口确认道:“这位先生,你和……”
男子闻声,侧眸望她,目光平静,眉眼清澈。
话未说完,身后一位护士急忙跑了进来,声音有意放轻:“护士长,不好了,306室病人突然大出血……”
夏昭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
清晨,季臣希直接驱车回了酒店,上至顶楼,洗漱沐浴,而后开会,高效处理完重要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