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异恨(1 / 2)江雪挽清歌首页

次日晨起,江心渝睁开了眼睛。遥歌今天没有来叫她起床,或许以后也不会了吧……她心里有些闷闷的,呆坐在床上愣了好久,方才开始行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大概就要启程去镜永楼了。自小时候去那里求得灵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过,遥曲后来曾经一个人去过几次,也没有再带上她。

长大之后懂得了更多的事,她才知道镜永楼其实不是一个固定呆在某一个地点的建筑。为了不让人轻易寻到它的位置,镜永楼藏身于一个由可移动的结界包裹起来的虚幻空间里。它可以出现在焱止国,也可以出现在清寒国,它出现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奇怪,甚至,它可以悬浮于沙海之上。

寻常人想要去镜永楼做交易,首先就要找到它的位置,这就是一大难关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镜永楼认可为他们的顾客,要想找到它,顺利地进入镜永楼,真正得到与他们做交易的资格,则需要获取镜永楼官方对外发布的【镜永令】,这相当于是一种入场券,更是一种资格认证。

得到了【镜永令】,向其中注入灵力,镜永楼的位置信息就会慢慢出现那人的脑海里,同时镜永楼内部也会第一时间知晓客人的身份,为他准备好后续的一切。镜永楼每年对外只分布三枚【镜永令】,且只在当年有效,因此这东西往往是有价无市,常年被无数人争相竞抢,许多人为了得到一枚【镜永令】,什么肮脏龌龊的事都做得出来,可见人心一旦染上欲望,会变得多么可怕。

不过遥曲和楼主是故交,自是可以开个后门,不需要什么令牌了。江宛易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来找他。

江心渝收拾完毕,推门去云舒阁用早饭。

今日的饭桌上出了奇的安静,遥曲遥歌和江宛易,三个人好像谁都不认识谁一样,自顾自地吃饭,连头都不抬。气氛如此诡异,江心渝也不好开口说话了,于是桌上只能听见碗筷相碰的细碎声响。

终于,遥曲率先撂下碗筷,开口说道:“今晚便出发去镜永楼,你们都准备一下。”然后转过脸来看向江宛易,神色淡淡,“你,也准备好。”说罢起身,径直走了进去。

江宛易像是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仍是埋头吃饭。倒是遥歌顿了一下,脸色看起来依然不好。从江心渝的角度可以瞥见,遥歌抓着碗的那只手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指甲也微微泛白,看上去十分用力。她心中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发现他竟是在看江宛易!这感觉像是窥破了什么秘密一般,江心渝下意识间赶紧撤回目光,然而心中又略微犹豫了一下,她偷偷抬头看向遥歌的脸。与其说他是望着江宛易,不如说是在观察、在审视才更为确切——他的眼中分明带着十足的厌恶和敌意。

江心渝一颗心如堕冰窟,她想起昨天晚上,遥歌猛然甩开她的手……十一年了,江心渝和他几乎是朝夕相对了十一年,她从来没见过遥歌表现出那么激烈明显的情绪。往日里她再怎么缠着他,也不见他有一丝的反感,可是他为什么对爹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冰冷、厌恶、防备,他才见爹爹几天,怎么会这样?

昨天晚上他甩开她的手,也是因为爹爹的缘故吗?

还没来得及容她细想,遥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江心渝下意识也站了起来想去追,刚迈出步子才想起爹爹还在,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人仍是毫无反应。她心中纠结无比,想了想还是选择去找遥歌。

遥歌走得很快,早就不见了人影。江心渝毫不犹豫地直接跑到了后山,果然,他仍然是躺在那棵树上,可是找到了他,她却不敢贸然开口了。遥歌如果真是讨厌她父亲,那么对她又是怎么想的呢?……也开始讨厌她了吗?

长达十一年的光阴,即是家人,又是朋友,一想到这样的人突然有一天开始讨厌自己,她就觉得浑身都难受的要死。

“你在干嘛?”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遥歌早已换了个姿势坐起来,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之中仍是不带一丝的情绪。这样淡漠的他,江心渝还比较熟悉,心里稍微松缓了些,却还是有挥不去的犹疑。

她不答话,遥歌也不再问,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与从前的无数个日夜并无差别。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从树上一跃而下,落至她的面前,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江心渝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勇气,脱口问道:“你讨厌他对不对?”遥歌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否认,江心渝知道自己想得是对的,不由更加沮丧。

这时他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跟你没关系。”江心渝一愣,心情复杂地抬起了头,只见他神色淡淡面无波澜,靠着树坐下。她悄悄捏紧裙摆,犹豫着开口:“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遥歌忽然笑了,笑里隐约藏着无奈,转脸望过来的时候,阳光穿透他的瞳仁,晕开深深浅浅的光圈。他的话里也带着笑意,显得格外柔软:“跟你说了原因,往后就该和你有关系了。”

江心渝被他搅得更是一头雾水了,什么有原因没关系的……正待追问,遥歌早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开始拒绝交流了,江心渝只得作罢。算了,现在她知道遥歌没讨厌她,就已经够了,至于他和爹爹之间有什么误会,往后总有机会解决,现在还是不想了。

江心渝也跟着他靠着树干坐下,轻轻闭上眼睛。秋风阵阵吹来些许凉爽,阳光空气,一切都那么那么好,没多会儿江心渝就睡着了。昨晚上心事太多没睡好,此刻正好补补觉。

只是睡着的她没有听见,遥歌淡淡地说:“他总是让身边的人变得痛苦,自己却觉得一切都是应该,如何不令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