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黎筠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找褚裕添和明祉说话，偶尔还哈哈大笑着用手比划，说到兴起时他干脆倒退着走路。看似全无警惕心，可他的右手一直把翠绿色的假腰带真藤鞭甩来甩去地玩着。

中间，黎筠的后面是褚裕添。他不仅和黎筠配合默契，偶尔才用左手扶一下剑鞘，还隐隐侧身护着身旁的明祉。明祉则一直反手拿剑，将木剑竖在身后。

后头，褚裕添的后面是聂乘风，明祉的后面是付鸿。可能是因为明祉也跟着肖九念学习炼器，所以付鸿和明祉比较熟悉。他虽然不如前面三人警惕，肩上扛着的大铁锤也算是个武器。

唯独聂乘风，这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金风玉露”，视线一直黏在明祉身上。若是明祉侧头时无意中看了他一眼，他便能傻笑好一会儿。

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个趁着秋高气爽出门郊游看美人的大少爷。

即使付鸿基本不说话，黎筠和褚裕添基本无视他，明祉也从不回应他灼热的眼神，他都不在乎。他能一路看着明祉不挪眼睛。

黎筠无意间看了一眼他那副“痴迷美色的大少爷”模样，扭头便轻轻哼了一声，满脸嫌弃地说道：“色胚！还装模作样！”

闻言，褚裕添笑笑不说话，明祉垂眸回避，聂乘风全当没听见继续紧盯明祉，付鸿却是傻乎乎地“啊？”了一声表示疑问。

黎筠忍不住接着吐槽：“这都秋天了，四师弟，林子里的晨风吹着还不够凉快吗？”

山中修炼日久，忙得偶尔才有闲暇喝茶唠嗑，又因为学会了用灵气调节自身温度，所以从未察觉到气候的变化。

这一日入了俗世，才知已是“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的时节，林中地面散着稀稀落落的几片或黄或红的树叶，脚踩上去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聂乘风有点尴尬，却硬是不肯承认失策。他从小就爱看话本，有些话他也不管意思对不对，张嘴便来，“秋风哪能知我心头火热！”

褚裕添从前听多了三教九流的闲言碎语，却是知道这话不太对劲。

想了想，他笑着提醒道：“四师弟，我们此次下山有任务在身，那座青楼里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为了自身安全，你的言行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刚到剑峰时，其实不太想靠近明祉，因为明祉双眸如明镜，他却是从小就在尘土中打滚，早早地学会了看人脸色，一双眼睛习惯了断人贵贱，趋利避害，眸光虽亮却不明净。

但是杜放告诉他，是明祉在俗世万千凡人中发现了他内在的光。杜放还给他看了一段留影，他亲耳听到了明祉对他的评价——字字句句都是欣赏，不因他出身低微而看轻他。

除了告诉他一个事实，给他看一段留影，杜放别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他却是自从那时便明白了，为何杜放和黎筠都那么爱护明祉——因为明祉值得。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天资和心性都不如明祉，剑峰大弟子的名号就该是明祉的。